一道无形却坚实的“围墙”，正在工位之间悄然筑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感，仿佛暴风雨前的低气压，每个人都屏息等待着那个必然到来的试探。
周莉依旧是踏着九点的钟声，香气袭人地登场。她似乎完全没受昨天争吵的影响，或者说，她笃定沈墨言会像其他人一样，最终选择息事宁人。她放下包，习惯性地将目光扫向沈墨言的桌面，发现那片熟悉的“风景”变了，尤其是那支常被她“共享”的口红不见了。
“墨言，我今天气色不好，借你口红用用，就上次那支正红的。”她语气自然得像在索取一件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手已经朝沈墨言锁着的抽屉示意性地伸了伸。
沈墨言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脸上没有往日的纠结和闪躲，而是挂着一个标准却疏离的微笑：“不好意思啊周莉，那支口红我很喜欢，以后不打算外借了。你要是急用，楼下便利店应该有卖。”
语气平和，措辞清晰，没有攻击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周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大概从未想过会遭到如此直白的拒绝，尤其是来自一向温和的沈墨言。她愣了两秒，才讪讪地收回手，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悦：“啧，真小气，一支口红而已。”
她悻悻转身，目光又落在了赵姐桌上那个贴着醒目标签的保温杯上。“赵姐，你这杯子真好看，我泡杯咖啡试试手感。”说着就要去拿。
赵姐眼皮都没抬，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不行，闺女送的，金贵着呢。再说了，我感冒刚好，怕传染。你想喝咖啡，茶水间有一次性纸杯。”
周莉再次碰了个硬钉子，脸色开始有些难看了。她环顾四周，发现平时总能顺手牵羊的一些小物件，此刻仿佛都长了脚，离她远远的。一种被孤立、被针对的感觉，第一次清晰地袭上她的心头。
接连受挫让周莉明显焦躁起来。她开始在办公室里制造更大的动静，用力敲键盘、重重放下水杯、打电话时音量拔高，试图引起注意，或者说，是在宣泄不满。中午，她故意在办公室大声说：“哎呀，今天不想点外卖了，谁带饭了分我点呗？小悦，你妈妈不是经常给你做好吃的吗？”
若是以前，苏小悦可能会怯生生地分她一半。但今天，苏小悦鼓起勇气，低着头小声却清晰地说：“莉姐，我……我饭量小，刚好够自己吃。”说完，便转过身，用后背对着周莉探究的视线。
周莉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她又把目光投向David：“David，你那个快充充电宝……”
“周莉，”David推了推眼镜，打断她，语气是技术男特有的刻板认真，“根据公司资产管理条例，私人物品出借属于个人行为，但建议明确归还时限并保留记录，以避免不必要的纠纷。我的充电宝目前自用，不便出借。”
这一本正经的“官腔”把周莉噎得半晌说不出话。她终于意识到，某种她无法掌控的变化已经发生了。这些人，仿佛一夜之间都穿上了一层无形的铠甲。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索取、无人敢言的“女王”了。
挫败感转化为怒气。下午，她开始在办公室里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哎，现在这办公室风气真是变了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借张纸巾都像要求人似的。”“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同事之间算得这么清楚，还不如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