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裴玄出征时,
同我一起在灯会上放了两盏天灯
那灯一盏飘向北,一盏飘向南
或许,那时就注定了我们是要分离的
1.三月初七,
边关传回消息,我军大捷,不日将要班师回朝。
同时传来丞相府的,还有皇帝纳我为妃的圣旨。
三年前,东胡一族频繁侵扰我国边境,裴将军与其长子裴叙一同带兵出征。
此战东胡蓄谋已久,做了充足的准备。
裴将军战时旧伤复发又添新伤,只余裴叙一人苦苦支撑。
皇帝多疑,这些年来一直重文轻武,除了裴家,朝廷早已无将可用。
裴玄心忧父亲和兄长,主动请缨带兵前往边关。
少时裴将军也会时常带他去边关,教他战术谋略,用兵遣将。
皇帝虽顾虑良多,最终还是准允了他的请旨。
战事来得匆忙,我与他的婚事也只好先搁置在一旁,独留下两厢情愿。
如今裴玄得胜归来,皇帝送他的第一份礼物,是纳他未婚妻为妃的圣旨。
“岂有此理,我柳家与裴家为他鞠躬尽瘁,他怎敢如此糟践你……我和爹定要给你讨个说法去!”
我连忙拉住兄长的袖摆,朝着他摇了摇头。
“入宫为妃,在外人说来都是皇家的恩赐,你去只会白白得个抗旨的罪名,正顺了他的心意。”
纵然心中千般万般的不情愿,也是天命难违。
他特意挑了这样的时机下旨,是早已有了这样的打算。
不愿丞相府与将军府结亲。
又害怕打仗时消息传进裴玄的耳朵里,他的疆土就落入了东胡人的手里。
“那皇帝老儿如今都已经三十八了,可是小妹你去年才刚及笄……”
那又如何呢?
皇帝这些年纳进宫里的妙龄女子不在少数。
管她是有家世的没家世的,也不过是他一道圣旨罢了。
我爹娘数十年来恩爱有加,府中没有其他姬妾和孩子,只有我与兄长。
我与裴玄的婚事是多年前我娘同裴夫人口头定下的。
且不说没有一纸婚约,就算真能拿出来,在皇帝眼里就是做不得数的。
“哥,除了进宫,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大哥眉心紧皱,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能说什么,最后只得甩了甩袖子愤然离开。
临进宫前,我悄悄去将军府上看了裴家大嫂。
她是个爱哭的性子,刚一见面就拉着坐下。
“那皇帝老儿真真不是个东西!别人都是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他倒好,动动嘴皮子就拆散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我一边拿出手帕替她擦眼泪,一边念叨着安慰她。
“我一人进宫,换我们两家一时安宁,也算不上是赔本的买卖。”
将揣在怀里的信封递给她,我继续道:
“只是辜负了阿玄,还劳烦大嫂将这信交与他,再替我说说情,叫他切莫要生气伤心。”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瞪着我,道:“他敢!明明是我们扶盈受了委屈,他生劳什子的气!”
“他与我二人,终究是有缘无分,嫂嫂以后……以后还要费心帮他寻个好姑娘。”
“扶盈,你这话……这话是在剜他的心啊!”
剜他的心,又何尝不是在剜我自己的呢?
我只感觉到心里一阵阵闷痛,再多一个字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