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淋浴喷头的热水砸在瓷砖上，雾气裹着陌生的女士香水味，把玻璃门蒙成了一片模糊的白。林哲搓掉胳膊上暧昧的红痕，指尖划过皮肤时，竟有种不属于自己的麻木。
“叮。”
床头柜上的黑色手机震了震，屏幕亮起的光穿透雾气。那是他的“另一个手机”，专门用来隔绝白天那个西装革履、对甲方点头哈腰的互联网公司中层。
裹着浴巾走过去，锁屏界面跳着陌生头像的消息：“哲哥，下次还约这儿吗？我带瓶你爱喝的威士忌。”
林哲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两秒，回了个“看情况”，随手把手机扔回堆满纸巾的床头柜。旁边躺着他的“正经手机”，屏幕漆黑，通讯录里塞满了领导、客户和催他相亲的老妈。两部手机，像楚河汉界，隔开了他分裂的人生。
“林哲哥，我走啦！”门外传来女孩轻快的声音，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脆响。
“嗯，路上小心。”他隔着门应了一声，没敢开。直到电梯“叮”地一声下行，才松了口气瘫倒在床上。
黑色手机又亮了，这次是发小陈默的消息：“周末我妈安排了相亲，陪我去撑撑场面？顺便给你也物色一个，别老躲着。”
林哲盯着“相亲”两个字嗤笑出声。三年前他还会为相亲对象的一个微笑心跳半天，直到被劈腿后在酒吧被朋友怂恿下载了社交软件，从此就掉进了“不用负责”的漩涡里。
最初是新奇，后来成了惯性。
他点开那个红底白图的社交软件，指尖划过一个个精心修过的头像——穿吊带裙的网红脸、配健身照的御姐、发美食图的甜妹，每个人都带着明码标价的热情，却没人问他一句“今天累不累”。
“叮铃铃——”
正经手机突然刺耳地响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老妈”两个字。林哲手忙脚乱抓过被子盖住散落的女士衣物，清了清嗓子接起：“喂，妈。”
“小哲啊，没打扰你休息吧？”老妈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陈默说你最近老加班，别太累了，身体要紧……对了，他说周末有个姑娘挺好的，你……”
“妈，周末我要去外地出差。”林哲打断她，指尖无意识抠着床单，“下次再说吧，我先忙了。”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扔到一边，盯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吊灯发呆。明明刚结束一场亲密，心脏却空得像被掏走了一块，连呼吸都带着回音。
黑色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个新匹配的账号，头像是个笑眼弯弯的女孩，备注写着：“哥哥，我住你隔壁酒店，现在方便见一面吗？”
林哲的指尖顿住了。
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座城市的凌晨三点，有人在梦里团圆，有人在酒吧买醉，而他被困在旋转门里，一边逃避着真实的温暖，一边贪婪地吸吮着虚假的慰藉。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点开对话框，正经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闻推送——《男子约见网友遭勒索，私密照片被发至公司群》。
林哲的手指猛地僵住。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把眼底的麻木照得无所遁形。他看着那条新闻标题，又转头看向黑色手机上跳动的消息提示，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