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露说爱上一个人就像在海边捡贝壳,找到了最喜欢的,就不该再往沙滩深处走了。
但她没告诉我,如果那个贝壳不愿意跟你回家,你会选择把它埋进沙里,还是砸碎了藏进口袋。
1 海风微醺
青岛的夏天,海风里都带着啤酒沫的香气。
我拎着半打青岛纯生,趿拉着人字拖,晃晃悠悠爬上三楼。
钥匙还没插进锁孔,隔壁门吱呀一声开了。
“彬彬哥又喝酒去啦?”声音软糯得像刚蒸好的桂花糕。
我扭头,亦露穿着条白色吊带裙,倚在门框上眨眼看我。
楼道灯光昏黄,把她睫毛的影子拉得老长,在脸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暗区。
“陪客户尝了尝青岛特色。”我晃了晃手里的啤酒袋,塑料窸窣作响,“怎么,查岗啊?”
她噗嗤笑出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哪敢查您的岗?就是闻着酒香,出来蹭点热闹。”
亦露是我的邻居,搬来三个月零七天。
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来的第一天就敲错了我的门——抱着个纸箱,满头大汗问我能不能借扳手。箱子里掉出来一只高跟鞋,正好砸在我脚面上。
“你这欢迎仪式挺别致。”我当时揉着脚背说。
她蹲下身捡鞋,抬头时刘海沾在汗湿的额头上:“要不……我请你喝奶茶赔罪?”
后来我知道,那箱子里全是书,最上面一本是《挪威的森林》。
她说喜欢村上春树那种调调,我说我喜欢川端康成,雪国那种冷冽的美。
其实我连《雪国》开头都背不全,但唬小姑娘够了。
“站着不累?”亦露朝我歪歪头,“刚做了柠檬茶,进来解解酒?”
我瞥见她裙摆下纤细的脚踝,像易碎的白瓷。
这姑娘总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本事,或者说,我本来也没想拒绝。
她的屋子总飘着淡淡蜜桃香。沙发上扔着几个毛绒玩具,最显眼的是只咧嘴笑的柴犬玩偶。
“你这狗长得跟你挺像。”我指了指那玩偶。
“哪儿像了?”她端着玻璃壶走来,冰块叮当作响。
“笑的时候眼睛都眯成缝。”
她倒茶的手顿了顿:“彬彬哥,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都这么油嘴滑舌?”
我接过杯子,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的手腕。
她没躲,只是耳垂微微泛红。
柠檬茶酸甜适中,咽下去喉咙清爽不少。
“今天公司来了个实习生,”我仰在沙发靠背上,“小姑娘怯生生的,让我想起你刚来时候。”
“我哪怯生了?”亦露不服气地撇嘴,“第一天就敢敲陌生男人的门呢。”
“那是你敲错了。”我纠正她。
“万一没敲错呢?”她突然看进我眼睛深处。
空气凝滞了几秒。我喉结动了动,端起杯子又灌一口。这
丫头最近说话越来越直球,而我这种情场老手居然有点接不住。
窗外传来海浪声。我住的老小区离海近,推开窗就能闻到潮汐气息。
亦露说她就冲这点才租这里,贵点也值。
“周末去栈桥吧?”我转移话题,“听说来了群海鸥,肥得像球。”
“你请客?”她眼睛亮起来。
“我买面包屑,你喂鸟。”
“抠门!”她抓起柴犬玩偶砸向我,“至少得加个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