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人轻轻把她额前的碎发拨开，然后一条软软的围巾搭在了她肩上——是米白色的，摸起来像陈屿桌角放着的那只毛绒兔子笔袋，带着淡淡的阳光味道，像是晒了一上午的被子。
“别冻着，不然题都算不明白了。”
陈屿的声音就在耳边，很轻，却像暖炉似的，烘得她耳朵发烫。
她猛地抬头，只看见陈屿的背影，蓝白色校服的衣角扫过她的桌角，带起那张写满解题步骤的草稿纸。
纸上的字工工整整，每一步都标得清清楚楚，最后一步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下面写着：
“加油，这题不难，实在不会我教你。”
唐晓把围巾往脖子里裹得更紧了，那股阳光的味道好像又回来了，暖得她眼睛有点发潮。
饭店门口的台阶上，几个穿着精致的女人正笑着聊天，其中一个穿红色大衣的，唐晓一眼就认出来是李娜。
高中时的李娜总爱穿名牌，衣服鞋子都是班里最惹眼的，每次走过唐晓的课桌，都会故意把书包带子甩得“啪嗒”响，像是在炫耀什么。
唐晓至今还记得，高二那年的语文课，她刚给钢笔灌了墨水，不小心碰倒了笔，黑色的墨水顺着课桌缝流下去，正好滴在李娜新买的白运动鞋上——那鞋是李娜前一天刚带来的，逢人就说“我妈托人从国外带的，两千多呢”。
当时李娜“啊”地叫了一声，声音尖得像刺，全班瞬间安静下来。
她弯腰盯着鞋子上的墨渍，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唐晓你是不是瞎？这鞋我妈刚给我买的，两千多！你赔得起吗？”
周围同学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有好奇的，有同情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唐晓慌得手脚都软了，赶紧蹲下去，从书包里翻纸巾——那是最便宜的散装纸巾，一擦就破，黑墨被擦得更开，像朵难看的花。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砸在鞋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唐晓你也太不小心了吧。”
“两千多呢，她一个月生活费才多少，肯定赔不起。”
“谁让她总把东西堆在桌角，活该。”
议论声像小虫子似的钻进耳朵里，唐晓的头埋得更低了，手指攥着皱巴巴的纸巾，指节都泛了白。
就在这时，一只手递过来一包新的纸巾——是陈屿。
他蹲下来，把纸巾放在她手里，然后站起来，对着李娜说：“李娜，她不是故意的。
墨水渍能洗掉，我查过，用白醋泡一下就行，实在洗不掉，我帮她赔你清洁费，你别这么说她。”
李娜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要你多管闲事？”但声音明显小了下去。
陈屿没再跟她争，回头冲唐晓眨了眨眼，声音放得很软：
“别蹲了，起来吧，地上凉，小心感冒。”
唐晓站起来的时候，腿蹲得发麻，差点摔了一下，陈屿赶紧扶了她一把，然后帮她把掉在地上的钢笔捡起来，用纸巾擦干净笔杆上的墨渍，递还给她：
“下次灌墨水的时候慢点开，别着急。”
那天下午，唐晓发现自己的桌洞里多了一瓶白醋，瓶身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是陈屿的字迹：“按网上说的，泡十分钟再洗，应该能掉。”
“唐晓？你发什么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