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坦诚点好。
“老婆，”我喝了口粥，装作很随意地开口，“我妈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嗯？”闻雨抬起头，她吃饭很斯文，小口小口的。
“就……陈浩要结婚，买房，首付还差三十万。”
我说得很直接，眼睛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到预料中的反应。
比如，惊讶，然后是“那我们得帮帮他呀”之类的。
可我失望了。
闻雨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甚至没停下筷子。
她只是“哦”了一声，很轻，很淡，就像在听一件跟她毫无关系的新闻。
这反应让我有点不爽。
这算什么态度？
我清了清嗓子，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点。
“我妈的意思是，咱们家先帮他垫上。你看，你那张存单……”
我话没说完，闻雨放下了筷子。
她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动作还是那么优雅。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我。
她的眼睛很黑，很静，像两口深井，看不见底。
“不行。”
她说。
两个字，干脆利落。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我愣住了。
足足愣了有十几秒。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不行。”
闻雨重复了一遍，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进我的耳朵里。
“陈辉，那是我爸妈给我的钱，是我的婚前财产。”
“婚前财产？”
我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声音也大了。
“闻雨，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夫妻！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你跟我分这么清楚？”
“再说了，那是我亲弟弟！他结婚买房，我们当哥嫂的帮一把，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我以为我这番话，会让她感到羞愧，会让她认识到自己的“自私”。
过去，我们偶尔有争执，只要我声音一大，道理一讲，她马上就会软下来，低着头说“老公我错了”。
但这次，她没有。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什么都没有。
那种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好像我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丑。
“陈辉，”她开口了，语气还是那么平稳，“我们先明确几个问题。”
“第一，你的钱是你的钱，我的钱是我的钱。我们婚后的共同收入，我每个月都做了账，很清楚。但这五十万，是我的底线，谁也别想碰。”
“第二，你弟弟是成年人了，他结婚买房，是他自己的责任，不是我们的。我们没有义务用我们的积蓄，甚至是我的婚前财产，去为他的未来买单。”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妈让你‘要’钱，你没有跟我商量，就直接答应了。在你心里，我，还有我的钱，是不是都是你的附属品，可以任你支配？”
我被她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什么叫附属品？这话说得太难听了。
我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你不可理喻！我懒得跟你吵！”
我摔下筷子，抓起外套就出了门。
“砰”的一声，我把门甩上。
在电梯里，我越想越气。
这还是我那个温柔懂事的闻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