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猛地一酸,看着他被眼泪弄花的脸,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顾执书更可怜的人了。
“对不起……”我低下头,心里又后悔又难过,“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们就那么并排坐在柿子树下,谁也没再说话。
天上的云彩从橘红色慢慢变成了灰紫色,院子里的哭声也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点点听不清的、像唱歌一样的哼唧。
我偷偷看顾执书,他不哭了,脸上干巴巴的,一点表情都没有,比刚才大哭的时候还让我害怕。
我的草莓蛋糕还可怜兮兮地糊在屋里的地上,生日好像变成了一场灾难。
“喂,”我小声叫他,把手伸进裙子口袋里掏啊掏,终于摸出来一颗快要化掉的草莓水果糖,糖纸都黏糊糊的了。
“给你吃。”
他看了一眼,没动。
“甜的,”我把糖往他手里塞,“吃了甜的,心里就没那么苦了。”
这是妈妈告诉我的,每次我摔疼了哭鼻子,她都会给我一颗糖。
顾执书终于慢慢剥开糖纸,把那颗有点变形的粉红色糖块放进嘴里。
我看见他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其实……”他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哑,“妈妈好的时候,对我很好,会教我画画,还会讲孙悟空的故事。”
我使劲点头,虽然我从来没听过漂亮姐姐讲故事,但是顾执书画画一定是姐姐教的
“她只是生病了,”他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轻轻地说,“像感冒会发烧咳嗽一样,她的病是会难过和发脾气,她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赶紧说,“我妈妈也说,生病了就要好好吃药,好好休息,姐姐会好起来的!”
他又不说话了
天色越来越暗,院子角落里传来蟋蟀的叫声。
我有点冷,也有点怕黑,正想说要不要回家,屋里的灯突然“啪”一声亮了。
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
漂亮姐姐站在门口,头发重新梳过了,脸也洗得干干净净的。
她看着我们,眼神有点迷茫,小声问:“书书……桃桃……你们饿不饿?我……我去给你们下碗面条,好不好?”
她的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的漂亮姐姐。
顾执书抬起头,看了妈妈很久,然后站了起来,也拉了我一把。
“好。”他应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很平静。
他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回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门口。
那年我生日许了一个大大的愿望,我希望希望漂亮姐姐的病快点好起来,希望顾执书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能有真正的、开心的生日快乐。
……
初二那年,我破天荒地跟人在学校打了一架。
那是我循规蹈矩的十四年人生里,最出格的一件事。
办公室的白炽灯明晃晃地照着我蹭脏的校服,班主任看我的眼神里有不解,更有埋怨。
可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一点都不。
他们凭什么……
凭什么用那么难听的话说顾执书是“怪物”?
他明明是这个世界最好的人。
长大一些,我渐渐明白了顾执书家里的全部事情。
他爸爸以前是个老板,妈妈是很有才华的画家,顾执书原本也有幸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