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满门死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牢,臣到死都没能再见父亲一面,还有你对我做过什么,你难道都忘了吗?”萧清宴的泪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滑落,竟然一发不可收拾,“你疑我,辱我,弃我,现在凭这几句不明不白的歉疚,不知真假的挽留,我就该毫无芥蒂地跟你重修旧梦?我难道欠了你的?你又凭什么?!”
“清宴……”
秦渊彻底慌了,幼时命悬一线时都没这么慌张无措过,他捧着萧清宴的脸,手忙脚乱地替他擦着泪。
“别哭……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是来赎罪的,你想如何都行,我任你处置……我这就封你父亲为昭国公,还有后宫,后宫也散了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清宴,别哭……你这样子我心疼,真的,我心疼……”
“心疼?”萧清宴眼中含着泪,笑的讽刺又绝望,淡淡地问,“可我疼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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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秦渊在太和宫里喝的酩酊大醉,萧清宴的话字字泣血,句句诛心,搅得他五脏六腑没一处不疼。他不禁回想,自己与萧清宴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形同陌路的……大概,是从某次冲突失利,导致大显丢了边陲小城开始……
“对方落荒而逃是引我们入局的假象,追上去就是死路一条,陛下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秦渊万人之上,怎么忍得了被人如此质问,当即黑了脸,不悦道:“一而衰再而竭,更何况他们没有增援,斩草除根的道理皇后也不懂吗?”
萧清宴为秦渊的固执头疼不已,但无奈还是软了态度,好言道:“敌方狡猾,与我们交战数次虽然胜少败多,但终究不是乌合之众。陛下,监军毕竟缺乏经验,给他的权力过大,恐怕会影响战局,您说呢?”
“依你的意思,这过错最终落在了朕头上?”
“臣没有这个意思……”萧清宴处理军政几天没怎么合眼,此时已然疲惫不已,按着脑袋有些不耐烦地说,“臣在想办法解决问题,陛下到底在吹毛求疵什么?”
秦渊“腾”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萧清宴,冷声道:“皇后,朕太纵着你了。”
萧清宴惊觉自己失言,动了动唇,解释道:“臣失言,请陛下……”
话没说完便被秦渊毫不留情地打断:“这么多年军事防务皆由你一人说了算,昭烈侯手握金书铁券,卫铮掌着西北三省的军权就差割据一方了,如此,朕派个监军,你倒是千般万般阻拦,皇后,你这心思究竟在朕,还是朕的皇位?”
“陛下明察!”
萧清宴跪地,可那脊背从不弯分毫,永远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深深刺痛了秦渊的自尊心。
他羡慕萧清宴的军事才能,甚至到了嫉妒的地步,可偏偏他自己不争气,除了在朝堂玩弄权术,纵横捭阖,他竟什么都比不过萧清宴!甚至于这天下人人皆知萧皇后英勇善战,公子无双,而他……凭什么!他是大显的皇帝,凭什么全天下却都围着他萧清宴转?凭什么他要事事听萧清宴,处处被他掣肘?凭什么,他要一辈子只爱这个刺得他睁不开眼的人……
“平身吧,”秦渊突然收起眼底翻涌的波涛,扶起萧清宴,淡淡道,“看你如此憔悴,最近便好好休息,那些事,朕自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