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锈蚀的钥匙
市局法医中心的空气，永远混杂着消毒水、不锈钢的冰冷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死亡的甜腻气息。晚上十一点三十七分，陈续终于摘下了沾满血污的一次性手套，将它们团成一团，精准地投入远处的医疗废物垃圾桶。他揉了揉因长时间专注而胀痛的太阳穴，颈椎发出轻微的“嘎达”声。
解剖台上，富豪李志明的尸体被白色的裹尸布覆盖，只露出苍白、僵硬的头部。死因明确：后脑遭受钝器重击，导致颅内出血。
现场勘查初步结论是入室抢劫杀人，书房保险柜被撬，值钱物品洗劫一空。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
但陈续心里却梗着一根刺。太“标准”了。伤口的角度、力度，都透着一股过于“专业”的冷静，不像是一般毛贼慌乱下的所为。而且，死者指甲缝里，似乎有些别的东西。
陈续重新拿起放大镜和精细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在那已经过初步清理的指甲缝里再次探寻。终于，在右手食指的指甲内侧，
他镊取到了几粒比盐粒还细小的、在无影灯下泛着特殊银灰色光泽的碎屑。不是皮肤组织，不是衣物纤维，更不是现场的木屑或灰尘。
他将碎屑放入证物袋，又启动了高精度的脑部扫描仪。
屏幕上的图像缓缓构建，当焦点聚集在海马体区域时，陈续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小的、非典型的损伤点，新鲜，绝非撞击所能形成，更像是由某种极度精密的微观器械造成的。
“林队，”陈续拨通了刑警队长林裴的电话，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尸检初步完成了，致死原因和现场判断一致。但我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你最好现在过来一趟。”
半小时后，林裴带着一身浓重的烟味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怎么了，我们的首席法医又发现了什么能让案子翻天的线索？”
他习惯性地开着玩笑，试图驱散法医室里固有的凝重，但看到陈续脸上毫无笑意的凝重，他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陈续没说话，只是将两个证物袋推到林裴面前。一个里面是那几粒微小的银色碎屑，另一个是打印出来的脑部扫描影像，他用笔圈出了那个可疑的损伤点。
“这是什么？”林裴拿起装碎屑的袋子，对着灯光仔细看。
“死者指甲缝里找到的，成分不明。更关键的是这个，”陈续的笔尖点在影像上，“海马体，记忆的核心区域。这个损伤非常新鲜，形态特异，我怀疑……和某种我们不了解的技术有关。”
林裴眉头拧成了疙瘩：“技术？什么技术？会不会是摔倒时撞到什么特殊形状的东西了？”
“可能性极低。这种损伤的形态……更接近某种微创介入。”陈续顿了顿，声音压低，“我建议立即送技术科，让张薇做最优先的深度分析。这事，我觉得不简单。”
林裴沉默了几秒钟，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老陈，李志明不是普通人，媒体盯着，上面也催命一样要尽快结案，安抚舆论。
我知道你追求完美，但有时候，水至清则无鱼。能不能……就按常规走？”
“我的工作，是呈现所有能发现的客观事实。”陈续的目光平静而坚定，透过镜片看着林裴，“至于如何判断、如何决策，是你这位刑警队长的职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