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楼到五楼,楼道、楼梯、扶手……我一点点地擦,一遍遍地拖。
汗水顺着我的额头往下流,浸湿了我的衣衫。
手臂酸得几乎抬不起来。
路过的军嫂们看到我这副狼狈模样,都纷纷上来帮忙。
“小沈,歇会儿吧,我们帮你。”
“就是,陆政委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干这么多活。”
我笑着拒绝了她们的好意:“没事儿,刘嫂,王姐,这是组织交给我的任务,我得独立完成。再说,我也想通过劳动,好好改造一下我的思想。”
我故意把“组织”和“改造”两个词说得特别重。
我知道,这些话很快就会传到陆屿深的耳朵里。
果然,中午我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就看到陆嶼深坐在不远处的角落里,脸色黑得像锅底。
我端着餐盘,故意坐到了他的对面。
食堂的饭菜很简单,白菜炖豆腐,配上一个白面馒头。
我吃得津津有味,还一边吃一边对他笑:“陆政委,谢谢您的栽培。今天的劳动让我深刻地体会到了劳动人民的伟大。我的思想觉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陆屿深放下筷子,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是吗?那看来,我的决定是正确的。为了巩固你的思想成果,下午你把院里的公共厕所也打扫一下吧。”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怎么?”
他挑眉,“有困难?”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笑容:“没有困难!保证完成任务!”
这一下午,我是在与人类最原始的排泄物作斗争中度过的。
当我顶着一身难以言喻的味道回到宿舍时,我发誓,我跟陆屿深不共戴天!
硬碰硬不行,我得想个别的办法。
4.
接下来的几天,陆屿深变着法地折腾我。
今天让我去菜地拔草,明天让我去猪圈喂猪,后天又让我跟着炊事班一起去帮厨。
家属院的军嫂们都看不过去了,私下里议论纷纷,说陆政委是不是对新来的小沈有意见。
而我,每次都毫无怨言地接受任务,并且完成得“非常出色”。
拔草,我能把菜地里的杂草清理得一根不剩,连带着把土都给翻了一遍。
喂猪,我能把猪食调配得营养均衡,几天下来,猪都长胖了一圈。
帮厨,我更是发挥了从小被顶级厨师熏陶出来的手艺,一道简单的家常豆腐,都能做出五星级酒店的味道,把炊事班的班长惊得合不拢嘴。
我不仅自己干,我还带着大家一起干。
我把我妈给我准备的嫁妆——那些时髦的布料、雪花膏、的确良衬衫,都拿了出来,作为“劳动竞赛”的奖品。
谁的菜地收拾得最干净,谁喂的猪长得最快,谁就能得到奖励。
一时间,整个家属院的劳动热情空前高涨。
军嫂们不再满足于打毛衣、唠家常,纷纷投身到火热的“生产建设”中去。
而我,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她们的“精神领袖”。
大家不再叫我“小沈”,而是亲切地称呼我“念念”。
这天,我正带着一群军嫂在食堂研究新菜色——红烧肉。
在这个年代,肉是稀缺品。
但对我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我让我爸托关系,给我弄来了一批上好的五花肉,以慰问军属的名义,送到了家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