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插不上话,只能干巴巴地安慰:“别急,慢慢来,总会好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别累垮了。”
后来,电话的频率渐渐低了。从每天一次,变成三天一次,再到一周一次。晓薇的解释永远是忙,忙得脚不沾地。阿哲打过去的电话,也常常被按掉,过后收到一条简短的短信:“在开会,晚点聊。”但那个“晚点”,常常就没了下文。
阿哲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一遍遍翻看手机里晓薇的照片,回忆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心里的不安,像藤蔓一样悄悄滋生、缠绕,越勒越紧。
他越来越多地走到院子里,在那棵相思树下枯坐。树比去年长高了一些,枝叶舒展开来,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对着树说话,就好像晓薇还坐在旁边,靠着他一样。
“晓薇,今天楼下那家面馆老板还问起你,说你最爱吃他家的牛肉面了。”
“晓薇,树好像又长新叶子了,你回来的时候,估计都能遮阴了。”
“晓薇,你……今天累不累?”
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那声音,起初像是低语,后来,在他听来,渐渐变成了呜咽。
变故发生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深夜。阿哲的手机尖锐地响起,打破死寂。他心脏狂跳,几乎是扑过去接起电话,传来的却不是晓薇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带着歉意的男声。
“是阿哲先生吗?我是晓薇的同事。她……她今晚应酬,喝多了,我送她回家。她一直念叨你的名字,你看……要不要跟她说几句?”
阿哲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听到电话那头背景音嘈杂,有音乐声,有模糊的谈笑声,然后,是晓薇带着浓重醉意、口齿不清的声音传来:“阿哲……阿哲……我好难受……我好想你……可是……回不去了……怎么办啊……”
那个男声又接了过去,带着一种微妙的熟稔:“不好意思,阿哲先生,晓薇她压力太大了,经常这样。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
电话被挂断了。阿哲握着手机,站在冰冷的夜色里,浑身发抖。那句“经常这样”和“我会照顾好她的”,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所有的等待,所有的担忧,所有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冲出门,跌跌撞撞地跑到相思树下,扶着粗糙的树干,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涌上喉咙。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哀嚎。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生活里已经有了别的可以“照顾”她的人。而他,只能隔着千山万水,无能为力地听着。
那次之后,晓薇的解释苍白无力。她说那是普通同事,只是看她喝多了帮个忙。她说她压力太大,需要应酬,需要发泄。她说“回不去了”指的是公司面临的困境,不是他们的感情。
阿哲想相信,他拼命地说服自己相信。但裂痕,一旦产生,就无法弥合。他变得敏感、多疑,电话里开始忍不住追问:
“今天和谁一起吃饭?”
“那个男同事还在你们公司吗?”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给个准信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