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情书!”林小满眼睛发亮,抓起来就念,声音像撒了把糖:“周屿,今天你帮我捡走廊的笔记本,低头时发梢扫过我手背,像春天的风——我数了,那阵风停留了三秒,我心跳了二十七下。”
包厢里的笑声突然卡壳。许安宁抬头,正对上周屿的眼睛——他坐在斜对面,穿深灰毛衣,袖口露出当年她送的银色手表,表盘上还刻着小小的“Z&X”。他盯着她,瞳孔里有她熟悉的光,像高二那年他帮她讲数学题时,专注得要把她刻进眼里。
“周屿,明天你要去美国了。”林小满的声音越来越轻,念到最后几乎成了呢喃,“我站在老槐树下等你,你穿白衬衫,领口扣得严严实实。你说‘安宁,以后要好好的’,我张了张嘴,把‘我喜欢你’咽成了‘你也是’。”
“够了!”许安宁突然喊,眼泪砸在木盒上,溅起细小的湿痕,“别念了……”她抓起包撞开身边的人,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尖锐的声响,直到跑到巷口的梧桐树底下,才扶着树干蹲下来,肩膀抖得像片落叶——身后的火锅香气还飘过来,可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像当年站在老槐树下,等着周屿时那样快。
酒吧的门被推开时,爵士乐裹着冷气涌进来。许安宁坐在角落的皮沙发上,面前的威士忌里泡着三块冰,她盯着杯里的自己,眼睛肿得像桃子。吧台上的电视在放老电影,男女主角站在槐树下接吻,她突然想起高三的傍晚——周屿的白衬衫沾着篮球场上的汗味,他把她的练习册递过来:“安宁,明天我要去美国读高中了,以后……要记得想我哦?”她当时红着脸点头,却没敢说,她早就把“想你”写了九十九封信。
“小姐,您的热牛奶。”服务员的声音打断回忆。许安宁抬头,撞进周屿的眼睛——他穿黑色西装,领口松着一颗扣,手里举着杯热牛奶,蒸汽模糊了他的睫毛:“别喝凉的,你胃不好。”
他坐在她对面,没提信的事,先从口袋里掏出个旧手机——屏幕裂了道缝,是当年的iPhone4,打开邮箱,里面躺着几十封未发送的邮件,最上面那封的标题是“给安宁的第一封信”:“安宁,今天帮你捡笔记本时,我故意放慢动作,就是想让发梢碰到你手背——你不知道,我站在走廊里,数了三十次心跳才敢抬头看你。明天要去美国了,我站在老槐树下等你,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可你说‘周屿,要好好的’,我就把话咽回去了。”
“这是我到美国第一天写的。”周屿的手指抚过手机屏幕,声音哑得像旧唱机,“后来我写了很多,可从来没发出去——我不知道你的邮箱,也怕你觉得我烦。”
许安宁的眼泪掉进热牛奶里,溅起小小的涟漪。她伸手摸向帆布包,掏出那沓信,最上面的“第一百零一封信”边角卷着:“我写了一百零一封,每一封都没寄。”她声音轻得像片槐叶,“高三毕业那天,我站在老槐树下等你,想把信给你,可你说‘安宁,我要走了’,我就把信塞回了木盒。”
酒吧的爵士乐换成了《七里香》,是当年他们一起在操场听的。周屿突然笑了,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团——展开是张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安宁,我喜欢你”,字迹歪歪扭扭,是高二时的:“那天我把这张便签夹在你笔记本里,可你没看见——后来我翻你笔记本,看见你在页边写‘周屿的字真丑’,我就把便签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