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在晚星耳中，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墙。
他能看到痛苦，却触摸不到那根源的冰冷与肮脏。
“你看，外面阳光多好。”
沈煦指向窗外，
“世界还有很多美好。你要试着走出来……”
未来？
晚星的心被针扎了一下。
她的未来，从那个雨夜起，就和顾夜一起被拖进了布满荆棘的暗巷。
是守护血腥秘密，是承受道德拷问，是在黑暗中依偎取暖，不是阳光坦途。
他站在光里，描述着她再也无法抵达的世界。
他的关心越真诚，越凸显鸿沟的深邃。
他不知道，她刚亲手用谎言埋葬了自己的世界。
“……学长。”晚星轻声打断他。
终于抬起头。眼睛很大，却空洞得让人心慌，盛满了沈煦无法理解的疲惫和苍凉。
沈煦停下话语，关切地看着。
晚星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像会散掉的风：“别对我这么好。”
沈煦一愣：“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
“我不配。”晚星清晰地吐出三个字，迅速低下头，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空气凝固。
沈煦怔住，错愕不解。
他想说“你值得世界上所有的好”，但看着晚星完全封闭的、脆弱又倔强的样子，所有话堵在喉咙。
他感受到无形的强大壁垒，那不是简单拒绝，是更深层的、对自身价值的全盘否定。
沉默。
阳光明媚，却照不亮晚星周身的阴影。
沈煦没再说什么。
默默坐了一会儿，起身轻声道：“好好休息。笔记放这了，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晚星没回应。
沈煦深深看她一眼，有关切，有困惑，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轻轻带上门，离开。
脚步声渐远。
晚星一动不动。
直到确认彻底安静，才缓缓松开抱膝的手。
指尖冰凉。
她看了一眼整齐的笔记和鲜艳的水果。
它们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贡品，整洁，美好，却与她格格不入。
她不需要笔记，不需要水果，不需要阳光下的未来。
她只需要那个同样深陷黑暗、灵魂共振的人。
只需要顾夜那句“要下地狱，一起下”的诅咒兼诺言。
温柔的关怀，于她，不过是一座更精致的牢笼。
而她早已选择了通往地狱的不归路，决意与她的共犯，同行。
第十章：黑夜的共生
学校安置点只住了三天。
第四天傍晚，辅导员告知她可暂时搬去一位“远房表哥”处居住。
晚星没多问。
她知道是谁。
顾夜骑着一辆旧黑色摩托车，停在街角。
他黑衣，戴口罩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没进房间，在楼下等。
晚星东西很少，一个小背包。
走下楼梯，看到倚在车旁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脚步微顿。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寂倔强。
他没说话，沉默递来一个同色头盔。
晚星接过戴上。
头盔里有他淡淡的烟草味和专属气息。
这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点点。
“坐稳。”
低沉声音模糊传来。
摩托车发动。
晚星犹豫一下，伸手轻轻抓住他腰侧的衣服布料。
他没反应，但身体肌肉瞬间绷紧，又强迫放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