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显然受惊但强作镇定的秦璃和一脸兴奋看戏模样的林潇潇,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淡然,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疏离:
“没受伤吧?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
他微微点头示意,便打算转身离开,回到自己那个安静的角落。对于他而言,这确实只是一段不值一提、浪费时间的无聊插曲。
然而,命运往往就在这些看似不经意的瞬间悄然转折。就在他完成转身动作,手臂随着步伐自然摆动的一刹那,酒吧顶部那盏不断旋转、变幻着色彩的射灯,其扫过的光束恰好如同舞台追光般,清晰地照亮了他因刚才打斗而略微挽起的西装袖口下方——一道狰狞的、扭曲的、如同暗红色蜈蚣般永久爬伏在他小臂古铜色皮肤上的陈旧疤痕,毫无预兆地、无比清晰地暴露在了正好奇打量着他的林潇潇的眼前!
那道疤……!那个独一无二的形状!那个刻骨铭心的位置!
林潇潇脸上所有的玩世不恭、看好戏的兴奋表情,在百分之一秒内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瞳孔不受控制地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呼吸猛地一滞,仿佛被一道无形却威力巨大的闪电当头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片刻,大脑一片空白。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震惊、狂喜、难以置信以及排山倒海般涌现的童年记忆的情绪,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在她胸腔里猛烈爆发!
“等……等等!你别走!”
她失声喊道,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彻底变了调,带着哭腔,猛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几乎是以一种扑的姿势不顾一切地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抓住了楚墨风那只带着醒目伤疤的手臂,纤细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死死地按在那道凸起的、粗糙的疤痕上,仿佛要通过触感来确认它的真实性,生怕这只是一个转眼就会醒来的幻梦。
“这道疤……这道疤!”
她抬起头,仰视着楚墨风那张近在咫尺、俊美却写满惊愕的脸,眼眶瞬间通红,积蓄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语无伦次地喊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一样,
“是你!对不对?是你小时候……是为了我!那次我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浑身滚烫,嘴里不停说胡话,你看着着急,就偷偷跑去求那个穿花格子衬衫的恶魔,想给我讨一点点水喝……他不但狠心不给,还骂你多管闲事,随手就抄起旁边一把生锈的砍柴刀,朝着你……就……”
她激动得浑身发抖,那段恐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无法继续说下去,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是不是你?墨风哥哥!是你吗?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最后一声带着撕心裂肺般情感的“墨风哥哥”,如同平地惊雷,不仅炸响在略显嘈杂的酒吧里,更狠狠地、毫无防备地、精准地劈中了站在一旁、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的秦璃!
秦璃原本因为方才的骚扰和楚墨风突然出手相助而略显苍白的脸,此刻血色瞬间褪尽,变得煞白如纸!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那双美丽的眼眸,目光像被最强大的磁石吸住一般,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定在楚墨风那张棱角分明、俊美无俦却此刻因惊愕而显得有些僵硬的侧脸上,然后,视线缓缓地、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移到他手臂上那道无比刺眼、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记忆深处的疤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