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芮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就是这一丝怜悯，像根针，扎进了我心里最深的地方。
我不需要怜悯。
尤其是她的。
我笑了。
我拿起桌上那张李芮推过来的银行卡。
陆飞扬脸上的讥讽更浓了。李芮的眼神也暗了下去，似乎有些失望，又似乎是松了口气。
我用两根手指捏着那张薄薄的塑料卡片。
然后，我手腕一抖。
银行卡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不偏不倚，正正地打在李芮光洁的额头上，然后“当啷”一声掉进她面前的汤碗里，溅起几滴油星。
“我的尊严，你买不起。”
我说。
声音不大，但餐厅里好像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芮捂着额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不敢相信。
陆飞扬也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
我站起身，没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尊严这东西，饿的时候不能当饭吃。
但人要是没了尊严，那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就算那个系统是假的，是我的幻觉，我也不后悔。
我走出星海阁的大门，晚上的风吹过来，凉飕飕的。
我掏出手机，准备看看余额。这个月的生活费，怕是又得省着花了。
就在这时，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尊敬的江澈先生，您好！您名下位于海城CBD“云顶天湾”的十栋楼宇（A栋至J栋）所有权已完成变更登记。相关电子产权证明已发送至您的邮箱，请查收。祝您生活愉快！【云顶集团】】
2
我站在街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短信，看了很久。
风吹得眼睛有点干。
我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上面的字没变。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云顶集团。
那是海城最大的地产开发商，实力雄厚得很。云顶天湾就是他们开发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汽车尾气的味道。
打开手机邮箱。
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是“云顶集团法务部”。
我点了进去。
邮件内容很官方，很正式。下面是一排附件。
《不动产权证书-A栋.pdf》
《不动产权证书-B栋.pdf》
《不动产权证书-C栋.pdf》
……
一直到J栋。
整整十个文件。
我的手有点抖，点开了第一个附件。
加载了大概两秒钟。
一张红色的，带着国徽水印的证书图片，清清楚楚地显示在屏幕上。
权利人：江澈。
身份证号码：一串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数字。
坐落：海城市中央商务区云顶天湾A栋。
权利类型：国有建设用地使用权/房屋（构筑物）所有权。
权利性质：出让/市场化商品房。
用途：住宅。
……
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条款和印章。
红色的印章，钢印的痕迹，都清晰得像是真的一样。
我退出去，又点开了B栋的。
一模一样的格式，只是栋号变了。
C栋，D栋，E栋……
我一栋一栋地点开看，像是着了魔。
直到把十份文件全部看完，我才关掉手机屏幕。
屏幕暗下去，映出我自己的脸。
一张茫然的，不敢相信的脸。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