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面的燥热，完全是两个世界。
大厅很宽敞，装修得像五星级酒店。光亮的大理石地面，能照出人影。
前台后面，坐着两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姑娘。
看到我进来，她们只是抬头瞥了一眼，就又低下了头，继续聊着天。
她们的眼神里，没有欢迎，只有一丝审视。
像是在打量一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物品。
我身上的T恤，在这样的环境里，确实显得有些寒酸。
我走到前台。
“你好，我来办点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其中一个姑娘，胸牌上写着“客户专员-王倩”，她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什么事？”她的语气很冷淡。
“我来核实身份，领取钥匙。”
“哪一户的业主？”她一边问，一边拿起了桌上的一个登记本，似乎准备记录。
我顿了顿，说：“A栋到J栋。”
王倩拿着笔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旁边的另一个姑娘，也停止了交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大厅里安静了几秒钟。
王倩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从冷淡变成了不耐烦。
“先生，这里是云顶天湾物业中心，不是菜市场。你要是来找工作的，出门左转，去后勤部问问。我们这里不招人。”
她把我当成来捣乱的了。
我能理解。
任谁听到一个穿着几十块钱T恤的小年轻，说自己是十栋楼的业主，都不会相信。
“我没开玩笑，”我说，“我是江澈，你们集团应该有我的资料。”
王倩“呵”地笑了一声，把笔往桌上一扔。
“江澈？没听过。我们这里的业主，姓李的，姓王的，姓赵的，我都认识。就是没听过姓江的。”
她站了起来，指着门口。
“你要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就叫保安了。”
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明显的威胁。
我看着她，心里没什么波澜。
这种被人看不起的经历，我已经习惯了。
以前的我，可能会脸红，会争辩，然后灰溜溜地离开。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拿出手机，翻出那封邮件，递到她面前。
“你自己看。”
王倩不屑地瞥了一眼屏幕，脸上的嘲讽更浓了。
“P图的吧？现在的骗子，花样还真多。你以为伪造一封邮件，就能混进来了？”
她根本不信。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像是主管的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他大概四十多岁，头发梳得油光发亮，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小王，吵什么呢？”男人问道。
王倩立刻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指着我说：“钱经理，这个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非说自己是A栋到J栋的业主，来领钥匙。我看他就是来捣乱的。”
钱经理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像手术刀一样，把我从头到脚剖析了一遍。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我脚上那双穿了两年多的运动鞋上。
鞋边已经有点开胶了。
他笑了。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充满了优越感的笑。
“年轻人，想出名想疯了？跑我们云顶天湾来碰瓷？”
他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力气不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