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林中,光线陡然暗淡。苍对这里极为熟悉,领着我穿梭在粗壮的树木之间,脚步轻捷,几乎不发出声音。我紧跟其后,全力运转吐纳法,收敛气息,同时敏锐地感知着周围。林中并非死寂,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不知名兽类的低吼,或是夜枭的啼叫,但似乎没有什么东西靠近我们。苍的存在,或者说他身上某种属于这片土地的气息,本身就是一种保护。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片较为开阔的地带。借助月光,我看到了一些依山而建的简陋屋舍,大多用巨石和木材搭建,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或兽皮。一些屋舍前挂着风干的肉条和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和草木清香。这里似乎是一个小型的聚居点。
几个身影在阴影中闪动,显然是哨兵。他们看到苍,并未出声,只是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落在我这个陌生人身上,充满了警惕和好奇。苍用简单的几个手势和他们交流了一下,那些目光中的敌意稍减,但审视依旧。
苍领着我走向聚居地中心一处最大的石屋。石屋门口燃烧着一堆篝火,跳动的火焰映照着门上悬挂的奇异图腾——那似乎是一种结合了弓箭、星辰和某种锐利眼睛的图案。
“在这里等着。”苍低声对我说,然后独自走进了石屋。
我站在篝火旁,能感觉到周围暗处投来的无数道目光。这些钉灵族人,无论男女,身形都颇为矫健,皮肤多是健康的麦色,眼神锐利,带着长期狩猎和战斗留下的痕迹。他们使用的工具和武器,大多与弓箭相关,工艺看起来原始却透着一股实用性的精良。
没过多久,苍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人。
一位是老者,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浑浊却透着洞察世事的清明。他穿着一件较为整洁的兽皮长袍,手中拄着一根顶端镶嵌着蓝色晶石的木杖。想必他就是族长或巫祝。
另一位则是个中年壮汉,体型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扫视着我。他腰间挎着一柄沉重的石斧,气势逼人。
“外来者,”老者的声音苍老而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苍说,你自称是‘日月所出之人’?”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迎上那目光。“是。我为调和日月轨迹失衡而来。”
老者沉默地注视着我,许久,才缓缓道:“古老的预言确实提及,当日月轨迹紊乱,星辰移位之时,‘门户’将再次开启,承载宿命者会归来。”他顿了顿,手中的木杖轻轻顿地,“但预言亦说,归位之路,布满荆棘与质疑。你如何证明,你就是预言中的那个人,而非……招致灾祸的妄语者?”
旁边那疤面壮汉冷哼一声,显然对老者的谨慎不以为然,更倾向于将我视为威胁。
证明?我有什么可以证明?柜格松的碎片已与我融合,太子长琴也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我抬起手,尝试调动体内那缕微薄的灵气,同时将怀中那几片柜格松针取出。松针在篝火映照下,泛着独特的青铜光泽,散发出清冷的气息。
“我自‘柜格之松’所在的方山而来,”我说道,努力让声音充满力量,“此物可为证。至于证明……或许,这大荒日益加剧的异常,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若我不能归位,失衡终将吞噬一切,包括钉灵族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