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灵族？这又是一个《山海经》中曾有记载的国度？我脑海中飞快闪过相关信息，但眼下不是考据的时候。
面对他直接的提问，我知道含糊其辞只会引来更多怀疑。想到太子长琴的话，我深吸一口气，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我叫陈远。”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略微停顿，补充了那个刚刚加诸我身的、沉重而神秘的身份，“或许……也是你们传说中的，‘日月所出之人’。”
话音落下，河水的轰鸣声似乎都安静了一瞬。名叫苍的年轻斥候，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惊之色。他紧紧盯着我，仿佛要穿透我的血肉，看清我灵魂的本质。
赤水在上游轰鸣，双月沉默地注视着河畔这场跨越了时空的相遇。我的身份，第一次在这片大荒之中，对着一个陌生的族人，揭开了神秘的一角。而由此带来的，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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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的震惊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年轻而刚毅的脸上漾开清晰的涟漪。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审视，以及一丝深埋的、几乎不敢确认的敬畏。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住长弓的手紧了紧，仿佛需要借助这冰冷的触感来确认自己并非身处梦境。
“日……月所出之人？”他重复着这个词，声音比刚才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小心翼翼，“你说的是，‘柜格之松’所守望的，那个调节天地光暗的古老传说？”
我点了点头，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承认这个身份，无异于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但我别无选择。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大荒，我需要信息，需要指引，甚至可能需要盟友。而“日月所出之人”这个名号，或许能敲开某些门。
“传说……早已沉寂万年。”苍的目光依旧死死锁住我，试图从我身上找出破绽，“为何会在此刻显现？而且是你……”他上下打量着我，显然，我现在的模样——风尘仆仆，除了几片松针和一支箭毫无特殊之处，与他想象中的“神明”或“神裔”相去甚远。
“天地失衡，双月同现，想必你也看到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肯定，引用太子长琴的话，“枢机空悬，轨道渐偏。我……是被选中的，来寻回归位之路。”我没有提及始均的血脉，那或许会引来更复杂的关联。
苍沉默了。他抬头望了望天穹中那轮异常巨大的血月，又看了看脚下赤红的河水，脸上阴晴不定。显然，最近的异象他并非没有察觉。传说与现实开始产生碰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中的震惊逐渐被一种决断取代。“此地不宜久留。狰兽的血腥味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他指了指那座天然石梁，“跟我来。你的出现，必须让族长和巫祝知晓。”
他没有表现出完全的信任，但至少，暂时接纳了我的存在，并将我引向他的族群。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我跟着他，小心翼翼地踏上那些湿滑的巨石。河水在脚下奔涌轰鸣，冰冷的水汽扑面。苍的身手极其矫健，在崎岖的石梁上如履平地，不时回头确认我跟上。有惊无险地渡过赤水，对岸的紫叶林在月光下更显幽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