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去,”我对苍说,“需要制定详细的计划。在进入遗墟之前,我必须能更好地控制这力量。”
这次祭坛的感应,如同一把钥匙,初步打开了我对自身使命和这片大荒更深层次认知的大门。归位之路的方向,变得更加清晰,而前方的挑战,也显得更加具体和凶险。那沉寂的遗墟,不再只是一个模糊的目标,而是一个藏着答案与危险的巨大迷宫,等待着我前去探索。
12
匿光符贴在胸口,那颗米粒大小的月光石隔着衣料传来温润的凉意,仿佛一颗微弱的心脏,与我自身的灵气波动产生着若有若无的共鸣。它不能带来力量,却像一层柔和的阴影,将我周身的气息悄然敛去。我最后看了一眼钉灵族村落的方向,晨雾尚未散尽,那些石屋的轮廓在曦光中显得宁静而坚韧。老族长和巫祝没有来送行,这是一种默契,过多的仪式反而引人注目。只有苍,这位年轻的斥候,将成为我深入未知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的同伴。
我们再次来到赤水河畔,这次的目标明确——渡过河,踏上那片被灰白死气笼罩的土地。没有选择上次遇险的下游石梁,苍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引领我来到一处更隐蔽的渡口。这里河面更窄,水流湍急,但两岸巨石嶙峋,形成了数处可落脚的跳跃点。
“跟紧我的步子,落脚要快、要准。”苍回头叮嘱我,眼神锐利地扫过对岸寂静的丛林。他解下长弓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反扣着几支幽蓝箭簇的箭矢,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我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灵气运转至双足,努力让身体变得更轻灵。匿光符的效果似乎也延伸到了动作上,感觉脚步落地的声音都轻微了许多。
苍动了。他身形矫健,在湿滑的巨石间几个起落,便轻盈地跃到了对岸,随即半蹲下身,长弓抬起,警惕地扫视四周。我紧随其后,学着他的样子,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和协调性,险之又险地渡过了这段激流。踏上对岸松软土地的瞬间,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重腐败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与赤水东岸的干燥清新截然不同。这里的树木扭曲怪诞,枝叶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绿色,地表覆盖着厚厚的、颜色暗沉的苔藓和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寂静得令人心慌。
“我们已经在遗墟的边缘了。”苍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这里的活物很少,但剩下的……都不好惹。跟紧我,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我们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潜入这片死寂的森林。匿光符果然神异,行走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融入了周围斑驳的光影,连林间偶尔透下的阳光照在身上,都似乎被一层无形的薄膜扭曲、吸收了几分。苍的潜行技巧更是高超,他仿佛生来就属于这片阴影,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利用着地形和植被的掩护。
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开始出现一些残破的人工痕迹:半埋在苔藓下的方形石基,倾倒断裂的石柱,上面雕刻着与祭坛石柱类似的、但更为复杂精美的螺旋与星辰纹路。空气中那股腐败的气息中,开始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金属锈蚀和臭氧的味道。
“看那里。”苍突然停下脚步,示意我隐蔽在一棵巨大的、树干中空的枯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