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救我那年,桃花正盛。
我在他府里待了整整四年,从蓬头垢面的逃难孤女,长成会抚琴弈棋的“轻轻”。
我曾以为自己是他心尖上的例外,直到看见那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才懂,我不过是他用来描摹白月光的纸,等墨迹干了,便该被弃了。
可偏偏,当我真活成他想要的模样时,他却捧着我破碎的影子,说后悔了。
1 偏院四年,名为轻轻
我初见萧玦时,正缩在破庙里啃发霉的窝头。他穿着月白锦袍,腰束玉带,身后跟着一众侍从,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那时我刚从蝗灾里逃出来,爹娘都没了,只剩一身疥疮和满脚的血泡,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他却蹲下来,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我脸上的灰,声音温得像春日的风:“跟我走,以后有我在,没人再敢欺负你。”
我便这样进了萧府,住在内院西侧的偏院。院子不大,种着两株海棠,廊下挂着风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萧玦给我取了个名字,叫“轻轻”,他说我性子软,像片轻轻的云。
他请了先生教我琴棋书画,教我插花点茶,教我穿绫罗绸缎,却从不让我出偏院的门,也从不让府里其他人靠近。
“轻轻,你只需待在我身边,学这些就够了。”他常坐在海棠树下听我弹琴,手指会轻轻拂过我垂在肩前的发,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温柔,“等你学好了,我便带你去看更好的风景。”
我信了。我以为这份好是独属于我的,所以拼了命地学。他喜欢听《平沙落雁》,我便练到指尖起茧;他喜欢看楷书,我便每日临摹《九成宫》;他说女子要娴静,我便连走路都放轻脚步。可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府里的厨娘教过我做桂花糕,我觉得揉面团的触感很亲切,偷偷在小厨房里支了个炉子。
那天我正把蒸好的糕切成小块,萧玦突然走了进来。蒸汽模糊了我的眼,我还没来得及藏,就见他脸色沉了下来。他挥袖扫掉了桌上的糕,瓷盘摔在地上碎成两半,桂花的甜香混着瓷片的冷意散了满室。
“谁让你做这些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和平时判若两人,“我教你的那些,你都忘了?”
我吓得缩在角落,眼泪止不住地掉:“公子,我只是……只是喜欢做这个。”
“喜欢?”他蹲下来,手指捏住我的下巴,语气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偏执,“轻轻,你不需要喜欢这些,你只要做我让你做的事就好。”
那天之后,小厨房的炉子被拆了,厨娘也被调去了外院。我再也不敢提做点心的事,只是更用心地学他教我的东西。我以为是我做错了,只要我更乖、更像他希望的样子,他就会变回原来的温柔。
四年里,他待我依旧很好。会在我生病时守在床边喂药,会在雪天里陪我堆雪人,会把最暖的狐裘给我穿。我渐渐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忘了逃难的苦,满心满眼都是他。我甚至想,等我再学好些,或许他会娶我。
直到那天,一个陌生男人闯进了偏院。
2 白月光至,替身梦醒
那天我正在廊下临摹字帖,忽听院墙上“咚”的一声,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男人摔了下来,怀里还抱着个布包。他爬起来时,正好对上我的眼,先是愣了愣,随即脸色骤变,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清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萧玦把你关在这里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