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猛地一僵,抬眼看我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惊疑。
“章大小姐快起来吧,一首诗而已,作不出也无妨,何必如此姿态。”
“就是,何必为难自己,污了七皇子的眼。”
催促和嘲讽声再次四起。
我缓缓站起身,含着泪,一副被逼到绝境的模样,目光却直直地望向皇帝。
“小女才疏学浅,自知作不出妹妹那样的惊世之句。”
我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
“但……但方才席间,小女见七皇子殿下独坐窗边,虽身处喧嚣,其心自远。小女斗胆请教,七皇子殿下随即赠诗一首,雪儿不敢擅夺此诗为己所有,故先拜谢七殿下!”
我看向七皇子,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团扇,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指尖轻轻拂过案上的砚台。
“清辞妹妹的诗,确实鲜活。”
我缓缓开口,“可诗若没了平仄,便像人没了风骨;没了典故,便像画没了留白。妹妹既写雨里的兰亭,那我便也以七殿下这首诗,与妹妹比上一比。”
我提起笔,手腕轻转,墨汁在宣纸上晕开的瞬间,竟似有兰花悄然绽放。不过片刻,一首七律便跃然纸上:《清辞雨宴兰亭》
雨打竹帘碎玉声,兰亭雅聚续觞茗。
平仄岂为绳墨缚,江山本是砚田生。
蝉鸣入韵添新趣,旧卷凝香忆故情。
春风细雨入长安,诗魂词意曲为峰。
众人先是屏息,随即爆发出惊叹。
这首诗不仅句句押韵、对仗工整,更妙在句句都在回应沈清辞的现代诗 —— 你说 “雨滴敲着竹帘”,我便写 “雨打竹帘碎玉声”;
你说 “平仄是骨架”,我便答 “平仄岂为绳墨缚”;
你提 “去年的蝉鸣”“旧时光”,我便以 “蝉鸣入韵”“旧卷凝香” 相应;诗中更是写出了“江山本是砚田生”的帝王志气和看重人才的方略,与其说是和诗,更像是展现皇子间的政治素养的角斗场;
你的最后一句虽然精彩,但是我的最后一句 “诗魂词意曲为峰”,更是将长短诗的 “自在” 与古诗的 “古韵” 完美地进行了对比,虽肯定了章琬儿的新意,但也彰显了“长短诗”在古诗、词、曲深厚底蕴下的浅薄。
章琬儿看着这首七律,指尖的茶盏微微颤抖。
她写现代形式的长短诗是想以新意破古韵,可我却用最传统的七律,将她诗中的意象一一化用,既接住了她的 “进攻”,又以更开阔的意境将她的诗境包容其中。
这哪里是 “和诗”,分明是一场不动声色的绝杀。
雨还在下,竹帘外的春风卷着兰花香飘进来,落在我那首诗的宣纸上,细润无声。
皇帝猛地站起身,双目灼灼地盯着李景元,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与赞赏,“好!好一个“江山本是砚田生”!景元,这才是皇家子孙该有的素养!”
李景恒和章琬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章琬儿精心准备的表演,瞬间被这一首诗衬得黯然失色,成了卖弄文采的浅薄之举。
而我,只是一个传递者,一个被妹妹的才情“吓”到,只能“借用”他人诗句的可怜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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