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狗粮没了,眼泪干了,血也快流尽了。
我摸了摸口袋,只剩半张皱巴巴的纸条——是爷爷留下的配方残页:“五谷为骨,月华为髓,饲灵之血为引。”
月华……月华已逝。
除非——
我猛地看向祭坛中央的石碗。碗底积着一层薄薄的露水,是昨夜月华凝结的最后一点精华。
我爬过去,捧起石碗,又割开手腕,让血滴入其中。然后,我把黑狗的头轻轻按在碗边:“喝吧……这是最后的粮。”
它犹豫地看着我。
“喝啊!”我声音嘶哑,“你不喝,我白流这么多血了!”
它终于低头,小口啜饮。
碗底露水混着我的血,泛起微光。黑狗的体温,竟真的回升了一点。
我靠在石碑上,望着天边微光,轻声说:“爷爷,爸……这次换我来护。”
“我不做祭品。”
“我要做……喂神的人。”
第六章 不是雨,是墨
天刚破晓,整座城市却沉入一种不祥的昏暗。乌云压得极低,像一块浸透墨汁的裹尸布,沉沉罩住高楼与街巷。路灯、商铺招牌、远处写字楼的霓虹,全数熄灭,仿佛整座城市被一只无形巨手掐断了电源。风卷着铁锈与尘土的味道扑来,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背着黑狗从地铁通风口爬出来,脚踝的伤口还在渗着淡金色的光粒,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黑狗趴在我背上,体温微弱,却比昨夜稳了些。我刚松了口气,天空却骤然裂开——
雨,落下来了。
不是雨,是墨。
漆黑如砚的雨滴砸在脸上,又冷又黏,带着一股腐朽的腥气。我心头一紧,立刻扯下路边晾衣绳上一条褪色的红被单,迅速裹住黑狗,又抓起垃圾桶旁一个破塑料盆顶在头上。可已经晚了。
街角买菜的大妈、骑电动车的外卖员、遛狗的老人……所有被黑雨淋到的人,动作齐刷刷一顿。他们的眼神瞬间空洞,像被抽走了魂,瞳孔里只剩一片死灰。然后,所有人缓缓转头,目光如针,齐刷刷钉在我身上,嘴唇机械开合,声音整齐划一,毫无起伏:
“交出异常体。”
不是质问,不是怒吼,是命令。冰冷、精准,像被同一根线操控的木偶。
我头皮发麻。天谴提前了!这黑雨根本不是天灾,是清洗程序——凡人被污染,成了“人傀”,专为抓捕玄门血脉而生。
“跑!”我咬牙,顶着塑料盆冲进雨幕。
人傀们立刻围拢,手臂僵硬地伸向我,指甲泛着青灰。一个穿碎花睡衣的女人离我最近,指甲几乎勾住我衣角。我猛地停下,盯着她手腕上那根褪色的红绳——那是她每天遛狗用的牵引绳,狗是只瘸腿的土狗,我见过她喂它火腿肠。
“阿姨!”我大喊,声音穿透雨声,“你家狗还没喂呢!它在家等你!”
女人动作一滞。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的气音。三秒。就这三秒,我侧身从她腋下钻过,扑向路边一辆敞盖的垃圾车,翻身跳进去,蜷在馊饭、烂菜叶和废弃纸箱中间。
人傀们在车外徘徊,脚步整齐,却不再靠近。黑雨打在垃圾车顶,发出沉闷的鼓点,像天道在倒数。
我喘着粗气,摸了摸黑狗——它体温回升了些,但呼吸仍弱。“我们得找个地方……”我低语,“躲到月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