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里，真正能做主的人，是她。
那个西装男人清了清嗓子，打圆场似的说：“梦薇，你看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璃月说得对，这事儿，咱们江家占着理。不如……”
夏梦薇抬了抬手，那个男人立刻闭上了嘴。
整个客厅，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哒。
哒。
哒。
我看着夏梦薇，她也看着我。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冰冷，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的眼睛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病气，比如情绪。
在夏梦薇的身上，我看到一层淡淡的灰色雾气，那是长期劳心劳力留下的病根。而在她冰冷的情绪外壳下，我能感知到一团很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很奇怪。
一个执掌家族企业，说一不二的女强人，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悲伤？
“你叫齐峰？”她终于开口。
“是。”
“你师傅，还好吗？”
“他已经过世了。”我平静地回答。
夏梦...薇的眼神闪动了一下，那一瞬间，我感觉她身上那团悲伤的情绪波动得更厉害了。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重新变成一座冰山。
“他老人家临终前，让你来的？”
“是。他让我来处理好这件事。”我说，“了结这段尘缘。”
“了结？”夏梦薇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得轻巧。”
她站了起来。
她很高，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裙，气场很强。她走到我面前，拿起桌上的婚书，看也没看，就重新放回我面前。
“这份婚书，是你师傅和我先生当年定下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先生虽然不在了，但他说过的话，就是我们江家的规矩。”
江璃月似乎想说什么，但被夏梦薇一个眼神制止了。
夏梦薇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门婚事，我不同意退。”
3
夏梦薇说出“不同意退”五个字的时候，不光江璃月愣住了，连我都有点意外。
按照正常逻辑，一个高高在上的豪门，面对一个穷小子，巴不得赶紧撇清关系。江璃月刚才那番话，虽然难听，但代表的应该就是江家的普遍态度。
可偏偏是这个家里最有分量的夏梦薇，拒绝了。
“妈！你说什么呢？”江璃月急了，站起来，“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嫁给这种人！你看他穿的什么，你看他那样子，带出去我都嫌丢人！”
“你闭嘴。”夏梦薇头也没回，声音不大，却让江璃月瞬间没了声音。
她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满脸不甘，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夏梦薇对客厅里其他人说：“你们都先出去。”
那些亲戚如蒙大赦，一个个站起来，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匆匆离开了。
很快，巨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不，是两个人。
夏梦薇根本没把江璃月当成一个可以参与对话的成年人。
“跟我来书房。”她对我说道，然后转身，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又规律。
我跟了上去。
江璃月在后面跺了跺脚，也跟了上来。
书房很大，一整面墙都是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精装书。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