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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到了一个红色的快递信封。
没有寄件人的信息,只有我的名字和地址,歪歪扭扭。
我用沾着机油的手指撕开封口,刺啦一声。一张烫金的请柬滑了出来,落在满是图纸的旧木桌上。
乔蔓与陆文博,百年好合。
照片上,乔蔓穿着白色的婚纱,笑得很好看。眼睛弯弯的,像我刚认识她那会儿。她旁边的男人西装笔টু挺,叫陆文博。海临市陆氏集团的继承人。我见过他在财经杂志上的照片。
婚礼地点,云帆酒店。海临市最贵的宴会厅,吃一顿饭,够我手下的兄弟们干半年的活。
时间,下周六。
我把请柬放在桌上。旁边是一个积满灰尘的黄色安全帽。我拿起搪瓷杯喝水,手腕不小心碰倒了杯子。
咣当。
水流过桌面,漫开,浸湿了那张印着幸福笑脸的卡纸。乔蔓的脸在水里慢慢模糊。我没有去扶。
离婚一年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起了丈母娘,不,是前丈母娘,当初指着我鼻子说的话。
“姜野,你别怪我们家蔓蔓现实。”
“你浑身上下一股土味,开个破皮卡,整天泡在工地上。你能给蔓蔓什么?”
“她生来就该坐游艇,戴钻石,而不是挤在你这十二平米的出租屋里,闻你身上的汗臭味。”
那时候我没说话。我只是看着乔蔓。
她低着头,摆弄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她说:“姜野,我妈说得对。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啊。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窗外,工地的打桩机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咚——
又一声。
咚——
很有节奏。我看着对面商业大楼的玻璃幕墙,里面映出我的脸。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也映出了我身后这间十二平米的出租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堆施工图纸,还有一个装满了扳手和螺丝刀的工具箱。
这就是我的世界。
水还在流。顺着桌子边往下滴答。
滴答,滴答。
桌角摆着一个东西,是我爸留给我的。一个用老木头做的鲁班锁,有点破损了。我小时候最喜欢玩这个,拆开,装上,能玩一整天。我爸是个老木匠,他说,万物皆可搭建,关键在于榫卯结构。
水浸到了鲁ban锁的底座。
那块老旧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木头,忽然亮了一下。
很微弱的光,蓝色的,像电焊时溅出的火星。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紧接着,一道信息,没有声音,没有文字,就那么凭空钻进了我的脑子里。
【万物基建系统……激活中……】
【绑定宿主:姜野。】
【初始权限:控制半径一百米内,等级一工程机械。】
我愣住了。
我拿起那个鲁ban锁,翻来覆去地看。还是那个破木头疙瘩,没什么不一样。
幻觉?干活太累了?
我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对面工地上,一台小松牌的PC60小型挖掘机正停在那里。司机去吃饭了,驾驶室里没人。
那道信息还在我脑子里盘旋。
控制?
一个荒唐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集中精神,盯着那台黄色的挖掘机。
心里默念了一句。
“举起右臂。”
下一秒。
那台静止不动的钢铁巨兽,液压杆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它的机械臂,那根连接着铲斗的巨大钢臂,真的……缓缓地……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