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昨天才撒下去的白菜种子,竟然全都发了芽。不是那种刚钻出土皮的小嫩芽,而是已经长出了两片胖乎乎的子叶,绿油油的,顶着晶莹的露珠。
这怎么可能?
我蹲下去,伸手摸了摸一片叶子。叶片厚实,带着一点凉意。我甚至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生机。
就算是最好的肥料,最科学的种植方法,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长成这样。
我围着这片小小的菜地转了好几圈,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为,这块黑土地确实有点邪门。
接下来的两天,更邪门的事情发生了。
这些白菜苗像是被按了快进键。第一天还是幼苗,第二天就长到巴掌大,第三天,它们就开始包心了。
叶片层层叠叠地卷起来,紧实饱满,颜色是那种最纯粹的翠绿色,绿得好像能滴出水来。整个菜地里,弥漫着一股清甜的香气。
我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快,这么好的白菜。
到了第四天早上,地里那几颗白菜已经长得跟小脸盆差不多大了。一颗颗敦实地蹲在黑土地上,精神抖擞。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用菜刀砍下来一颗。
刀刃切下去的时候,能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像是切在玉石上。切口处,立刻涌出白色的汁液,那股清甜的味儿更浓了。
我没用复杂的做法,就用清水煮了。
水烧开,把白菜叶子扔进去,没放任何调料。很快,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就从锅里飘了出来。
那不是普通的菜香,而是一种能钻进人骨头缝里的清香,闻一下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洗涤了一遍。
我盛了一碗,连汤带菜,喝了一口。
汤是甜的,一种非常纯粹的甘甜。白菜叶子入口即化,根本不用嚼,滑溜溜地就进了肚子。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这些天因为干农活积攒下来的腰酸背痛,好像瞬间就被这股暖流抚平了。
我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一整颗白菜。吃完后,打了个饱嗝,浑身舒坦。感觉自己像是泡了个热水澡,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轻松。
我看着地里剩下的几颗白菜,又看了看那片黑得发亮的土地,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我好像,捡到宝了。
隔壁住着刘大爷。
他是我爷爷的老伙计,七十多岁了,身体还算硬朗,就是腿脚不太好。年轻时在山里伐木伤了腿,一到阴雨天就疼得走不了路。平时走路,也得拄着一根磨得油光发亮的拐杖。
我回来的第二天,他就拄着拐杖过来看我了。
“小巡回来啦?”他笑呵呵地问,脸上的皱纹像风干的橘子皮。
“嗯,刘大爷。”我赶紧搬了个小板凳给他,“城里待不下去了,回来混口饭吃。”
“回来好,回来好。”他坐在板凳上,看着我收拾院子,“年轻人,还是落叶归根的好。”
他没多问我在城里经历了什么。村里的人就是这样,他们不懂什么是KPI,什么是PPT,但他们懂生活的不易。
接下来的几天,刘大爷看我一个人忙活,时不时会过来搭把手。帮我把歪了的篱笆扶正,告诉我哪种草是喂猪的,哪种是能当药的。
我煮好那锅白菜的下午,他正巧又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踱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