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出报警,帮他找家人或寻求社会帮助。
他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真实的恐慌,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不要!不能报警!”
他反应激烈得超乎寻常,随即又像意识到失态,立刻松开手,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恳求:“姐姐,别报警……我什么都愿意做,别赶我走。”
那瞬间的脆弱和恐惧不像是装的。
我心软了,但也没完全放下戒心。我留了个心眼,私下拜托在医院有关系的朋友,查了那晚附近有没有失踪或打架斗殴的报案记录,结果一无所获。
他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最终,我妥协了。但跟他约法三章:
“第一,暂时住我这里,伤好之前不能乱跑。”
“第二,我会帮你留意合适的工作或技能培训,你得自食其力。”
“第三,如果我发现你做任何违法或者不好的事,我会立刻报警,绝不姑息。”
他听完,异常认真地点头,眼神甚至亮了一下:“我都听姐姐的。”
我那套小公寓只有一间卧室,只好把沙发床让给他。“暂时住着,伤好了再说。”
他低着头,嗯了一声,规矩得像个被临时收留的小动物。
起初,他像只高度警惕的猫,随时准备攻击或逃跑。但我很快发现,他的戒备更多是针对外界,对我,他表现出一种小心翼翼的观察和顺从。
第一次帮他解开绷带时,他身体绷得像石头,指尖碰到他温热的皮肤,能感觉到他瞬间的颤栗。我尽量目不斜视,动作放轻。“疼就说。”
他咬紧牙关,喉结滚动,闷声道:“不疼。”
空气中弥漫着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少年的清冽气息。气氛微妙得让人心跳失衡。
伤好些后,他变得沉默却细致。我给他新衣服,他默默接过;我做饭,他吃得很快,但会把碗筷洗干净;我熬夜画图,他会悄无声息地放一杯温水在我桌边,有时还会笨拙地切点水果,摆盘丑得有点可爱。
这种过于懂事和守规矩的表现,慢慢消解了我的疑虑。或许,他真的有难言之隐?
渐渐地,他眼里的凶戾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依赖。
尤其是他用那种清澈的、带着全然依赖的眼神望着我时,让我觉得自己捡回来的,是只被雨淋透的、急需呵护的小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我心软得一塌糊涂。最初的那点警惕,在他的“乖巧”下,逐渐瓦解。
“阿烬,你想不想继续读书?”在他伤势稳定后,我试探着问。
他愣住,猛地抬头,眼底闪过难以置信的光,像瞬间被点亮的星辰。
“可以吗?”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渴望。
“当然。”我笑了。
托朋友联系学校、交学费的过程很顺利。送他去学校那天,他站在校门口,迟迟不肯进去。最后回头看我,眼神亮得惊人,郑重其事地说:“姐姐,我会变得很强,然后保护你。”
少年认真的誓言,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有点痒,有点暖。我笑着揉揉他头发:“好啊,那我等你。”
一种奇异的、掺杂着“养成”成就感和某种不明情愫的满足感,悄悄滋生。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姐姐对弟弟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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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作室“栀念”接了个大项目——为轻奢品牌“云裳”的新季发布会做整体视觉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