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桂不禁冷笑一声,胡翠花当自己听不懂什么是指桑骂槐?
口口声声说什么馋啊,贪嘴啊,说的不就是下午的事情吗?
二芬肯定是在她跟前嚼舌根,说了下午的事。
但她既然敢带着二儿媳与满满吃点好的,就没打算遮遮掩掩。
这个家都是她一点点苦出来的,吃鸡蛋怎么了?
若不是为了长远打算,她都想把家里养的三只母鸡给吃了!
“老大家的,你在院里摔摔打打给谁看呢?”
“你要是看我这个老太婆不顺眼,不想过了,就分家!”
‘分家’二字一出,胡翠花就愣住了。
这些年的好日子过着,她还真没有想过分家。
怎么老太婆突然就提出了要分家?
一直缩在屋里的宋大智适时钻了出来:“奥呦娘哎,好好的怎么提分家?”
“都说爹娘在,不分家,爹虽然不在了,娘还在啊!”
“这家可离不开您!再说了,我是家里长子,分家了您还是跟我过啊!”
“跟你过?”陆明桂冷笑,“你是生怕我死的晚?”
“我就算一个人过,也不跟你们这家子丧良心的!”
宋大智不知道他娘火气怎么更大了,连忙将胡翠花推了出来。
“娘,这说的啥话啊,是不是刚才翠花说错话了?”
“您还不知道翠花这个人?就是说话直,人没有坏心。”
“翠花,还不快给娘道歉!”
胡翠花被说的一愣,让她给老太婆道歉?凭什么?
她不就是说了几句酸话吗,至于这么较真?
然而陆明桂同样眼神凉凉的看了过来,显然是在等着她道歉呢。
宋大智还拼命对着她使眼色:“快啊!”
胡翠花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一天为了沈菊叶那个贱人跑了十几里路不说,晚饭还要自己准备!
就连丈夫都向着这个死老太婆!
她咬着后槽牙:“娘讲点道理吧!”
“二芬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我还不能说她几句了?”
“你倒是说说看,我是不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管教了?”
“就说了几句,您就要分家?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陆明桂依旧冷着脸:“你教孩子我不管。”
“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看我老太婆不顺眼,那就分家!”
“你们爱去哪过去哪过!想怎么教孩子就怎么教孩子!”
“但要是还想在这个家里,那就给我闭上嘴!”
“再给我听见你嘴里不干不净说什么,我就撕了你的嘴!”
冷冰冰的话成功让胡翠花闭了嘴,她咽下一肚子的不满,看着婆婆滤出药汁,端进了沈菊叶的房间。
这才狠狠地瞪了宋大智一眼。
“菊叶,来,先把药喝了。”
陆明桂放下药碗,就去扶沈菊叶起来。
沈菊叶哪敢让婆婆伺候自己?她急忙挣扎着要爬起来。
“娘,我自己来吧。”
她端起药碗,一口气将褐色的药汁喝了下去。
陆明桂便没有再多说,看着沈菊叶喝完了药,满满去洗碗,她出门去倒药渣。
永丰村的人一般把药渣倒在村东头的大路上,大路上来往的人多,这样来往的人踩一踩,就能把病气带走。
等倒了药渣回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她回到家中,却见老大一家子刚坐在堂屋里准备吃饭。
看来胡翠花这时候才把饭做好。
宋大智见她回来,忙起身叫道:“娘,正好饭好了,吃饭吧。”
“老二家的已经端过去了一大碗粥。”
陆明桂却还不饿,下午的鸡蛋汤和黑面馒头到现在都让她饱着呢。
她看着大房一家五口摇了摇头:“你们吃吧。”
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胡翠花正朝着银宝手中塞了个黑面馒头,见婆婆不吃晚饭,也没有出声挽留。
等到陆明桂关上了房门,她这才撇撇嘴,低声对宋大智说道:“人家下午吃过了好东西,现在哪里还稀罕这些?”
“我说你就多余问她!”
“人家吃好东西的时候想过你吗?”
宋大智瞪了她一眼,同样低声说道:“闭嘴吧,你这是真想分家?”
“分就分,有什么了不起?”胡翠花毫不示弱怼了回去。
“哼,分!分了有你苦果子吃!”
大房一家五口吃完了饭洗了碗,大房两口子这才回屋吹了灯。
直到躺下去,胡翠花还是一肚子怨气:“哎,你说你娘今天到底是抽了什么风?”
“刚醒来就打了我一巴掌,还骂了我一顿!”
“真是脑子出了毛病。”
宋大智跟着说道:“何止啊!她今儿个还把我的钱袋子抢走了!”
这话让胡翠花惊了一跳:“抢了你的钱袋子?”
“是啊,说起来都是你不好,”宋大河埋怨,“没事叫我去偷她的钱买肉!”
“这下好了,肉没拿回来,倒惹了一身骚!”
“你没见我娘那副撒泼的架势,恨不得嚷嚷的全村都知道我偷了她的钱!”
“我只好把钱袋子给了她。”
“好在那钱袋子里就一百多文钱,大头在你那里。”
胡翠花立即坐起身:“不行,我去要回来!”
“那都是我们攒的钱!”
宋大智却劝道:“你也别想着要回来,我娘这样子,感觉像是得了失心疯。”
“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胡翠花心有不甘:“你说死老太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就是因为你二弟死了吗?”
“要我说,死了才好,到时候官老爷还要给咱们家抚恤金呐!”
宋大智闭着眼睛哼道:“他一个徭役兵,哪有什么抚恤金?最多给三石米吧。”
这个也不一定,端看上头贪了多少。
胡翠花顿时撇嘴:“才三石米啊?那有点少了,大河死的不值!”
“要我说,起码给十两银子!真是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