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知道我娘的手除了拿得起笔杆,还挥得动斧头。
她和我爹于书房用笔谈了一晌午。
那日我得以与阿爹同桌用膳。
阿爹说:「既然昭月也爱练武,那便同盈盈一起练吧。」
他抬手止住了二娘正欲开口的话,不容置喙道:「盈盈有个伴也是好事。」
我牵着阿娘的手,走在回院的路上。
大大的月亮将路照得亮堂堂的,我问阿娘:「阿娘,你是怎么做到让阿爹放了我,还让我跟着学武的?」
阿娘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
借着月光我看到上面遒劲有力的一行字:【因为阿娘是雄鹰一样的女人!】
6.
我开始在二娘的后院,光明正大地跟随赵师父学武。
赵师父很喜欢我,他常夸我是天生的练武好苗子。
言罢,他望向眼巴巴瞅着他的顾盈盈,也会表扬她:「盈小姐刻苦努力,也是个好孩子。」
我学武进步神速,阿爹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慈爱。
但二娘却比从前更不待见我了。
顾盈盈实在是个武学笨蛋,大多动作我学一遍就会。
她练了十来遍也不得章法。
散学后,顾盈盈仍在苦练。
她怯怯地问我:「昭月姐姐,你能帮我看看这个动作吗?」
我瞧着顾盈盈那张与二娘相似的脸,懒得搭理她。
她也不恼,兀自追着我问:「昭月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罢了,不帮她显得我多小气似的。
于是我当起了她散学后陪练。
赵师父指点顾盈盈时会留心手劲,但我不会。故而她的双手难免有些淤青。
这给我带来了麻烦。
二娘牵着顾盈盈来我与阿娘的庭院要找我算账。
阿爹也被拉来做见证。
我盯着二娘身后的顾盈盈,她低垂着眉眼,并未替我辩解半分。
阿娘发了一通脾气。
她将我的衣服撩了起来。
我遍布全身的伤痕将几人惊得凉气倒吸。
阿爹仿佛看了一场闹剧,愤愤拂袖:「习武就要有受伤的觉悟,往后少拿这些内宅之事打搅我!」
当晚阿娘照常给我涂药膏。
我半躺在褥子上,感觉这次的药膏凉丝丝、水润润的。
转头才发现,原来是阿娘哭了。
阿娘写字问我:【昭月,你在这里住得开心吗?】
我不明所以,但点了点头:「开心,只要和阿娘在一起,在哪里都开心。」
我心中有许多困惑。
但阿娘近来多有烦忧,我不愿扰她。
在府里我也没有说得上话的人,只得缠着赵师父问。
「师父,你说人为什么会说变就变?」
师父望向天穹,沉默少顷,答道:「或许他从来没变,只是成为上位者后,暴露了他的本性罢了。」
彼时我听不懂师父的话,直到后来京城乱了,我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7.
阿爹是朝里的言官,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所以朝中人多来巴结。
弹幕里说,阿爹虽然是个渣男,但在做官上面无可指摘。倘若没有那目光短浅的刘夜筝,后面也不会落到那般田地。
弹幕里有的字十分晦涩,我看不大懂。
但我看懂了目光短浅的刘夜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