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走进浴桶,整个人躺下去的时候,感觉身上的疲倦感都驱走了。
来到这个时代,虽然有些突然,但是她倒不害怕,从那个时代开始,她一直信奉一个道理,只要活着,就还有千万种可能。
先活着吧,好好活着吧。
那时候,家里出了那事,爸爸的那些兄弟,就一直让她坚强一点,他们说,她是要继承家业的人,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小女孩一样。
从那以后,她就没哭泣过了。
段无双抓起了一把花瓣,狠狠捏着,汁液都滴到水中了。
关于原身的一些记忆,像一块块参差不齐的碎片,想找的一些答案,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叹了口气,靠在了浴桶上......
沐浴过后,段无双身着薄衣,百无聊赖地倚靠在榻上,看着外面只有灯笼发出微亮的光,忍不住想到,古代人有夜生活吗?
虽然这个时代是没有KTV、夜场,但是也有唱戏的吧?
会有她最爱的麻将吗?
这里的人不会因为没有娱乐,早睡早起吧?
她可是个夜猫子啊!
与其瞎猜,不如出去了解实况!
段无双起身走到衣柜,找遍整个衣柜,才找到符合她审美的素净衣服,那淡绿色素净而优雅,让她显得超凡脱俗。
段无双摇了摇头,想到,不行,以后晚上要外出,还是要准备一些黑色衣服,低调一些,才不易被人察觉。
就在她准备出门时,她那三个贴身丫鬟把她拦在了门口。
绿妍率先劝说:
“王妃,天已经黑了,您此时外出何其危险!”
段无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能有这王府危险?如果不是我命大,早已死了无数遍!”
如果不是原身命大,就她那孱弱的小身板,早已在顾泽川第一次抽她鞭子时就死翘翘了。
香灵和美瞳也一直劝说:
“王妃,没有王爷的许可、令牌,就算是白天,您也不能随意出府的。”
“被侧妃知道,只怕您又会受罚!”
三人一同跪在段无双面前:
“请王妃三思。”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现在杀了你们,才是真的三尸!”
她忍不住生起了闷气,这鬼地方和监牢有何区别?
段无双眼眸一沉,大佬气场瞬间爆发:
“走开!我想去哪里,从来没有人拦得住我!拦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
丫鬟们被这气势震住,不敢再多说什么,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绿妍怕她着凉,匆匆跑进屋内,拿出披风,盖到她身上。
"不用。"段无双扯下披风。
她嫌碍事,而且怕热的她就算穿着轻薄的衣裳也一直在冒汗。
段无双大步走出房门,绿妍还一直劝说着:
“王妃,让王爷知道如何是好?”
“那就别让他知道。”
“没有令牌您是不能外出的。”
“那我翻墙出去!”
丫鬟们听到,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段无双威慑的目光如刀扫过她们,她们立即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穿过那生长得极其茂密的大树下,段无双估算了一下高度,不到三米,对她这个曾经爬墙躲仇家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她刚挽起袖子,绿妍就大惊失色道:
“王妃,您要干什么?”
“翻墙啊?难不成出来看月光啊!?”
“奴婢这就给您把梯子搬过来!您摔倒了,奴婢如何和将军、夫人复命?”
段无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她闭嘴:
“我这满身的伤痕,不见你们和我爹娘告王爷的状?你们是我的人,就要听命于我!不听话,就滚蛋!”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寻找哪一处位置能当合适的着力点。
段无双爬了没几下,就气喘吁吁,她在心里头尽是嫌弃,原身这身子,也太差劲了吧,这么虚的吗?
就在这时,一道冷峻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
“段无双,你在做什么!”
身体虚弱的她,手一滑,整个人顺着墙掉下来,后背撞上顾泽川坚实的胸膛。
他厌恶地把段无双推开,一脸肃穆。
丫鬟们见状,扑通跪地,瑟瑟发抖。
段无双站直了身体,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哼,我在自己的院子做什么,与你何干?倒是你,半夜走到别人的院子,你是有所图谋吧?”
绿妍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裙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王妃,您要喊王爷啊,不能不敬。”
她不置可否地扯开裙摆,目光挑衅地看向顾泽川。
“整座府邸都是本王的,就连你,也是本王的!本王要去哪里、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吃屎吧,顾泽川!你以为你是神啊!垃圾玩意!”
顾泽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怒火取代,骤然掐上她纤细白皙的脖子:
“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段无双只感到喉咙传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的丫鬟一直在求饶,都被顾泽川踹到一旁。
她一直挣扎着,双臂乱动,手指勾到了他的腰带,一下扯开,他的衣服瞬间滑落。
她想到,如果不是这具身子太过虚弱,她有的是办法回击,用得着这么滑稽的做法?
比如,用手指戳瞎他的眼睛、一拳打碎他的鼻梁、牙齿,或是一脚踹碎他的膝盖。
顾泽川瞬间松开了段无双。
她还没缓过气,就一脚踹到他裆部,嗤笑一声:
“要试试老娘独创的绝育套餐吗?”
(作为一个女大佬,她对手下的命令是,无论仇家是男女都不能强暴,她不喜欢这些画面,如果让她知道手下违抗命令,就要受罚。轻则割两蛋,重则全部嘎掉!)
顾泽川疼得冷汗直流,靠在墙上。
丫鬟们见状,吓得瘫软在地,爱慕王爷多年的王妃,竟然对王爷动手了!
他的侍卫青叶,大步上前,一把扣住段无双的手腕,她的眸中寒光一闪,手腕一翻,反扭过他的手,膝盖猛地顶向他的腹部。
青叶没料到她会反抗,甚至身手如此矫健。
他闷哼一声,却没松开手。
段无双一记重拳锤向他的腹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一下挡住她的手。
两人交手了好几回,如果不是段无双力气没他大,他早已处在下风。
顾泽川的痛感已经缓过来了,看到两人招招狠辣,那段无双甚至想直取青叶的性命!
他用尽力气站直了身子,沉声道:
“青叶,松开。”
他感到太过怪异,段无双分明对他极其迷恋,只要见到他眼中便满是倾慕与期待,他说东,她绝不往西!
可如今的段无双,眼底燃着无尽的恨意和杀意,反击时的狠劲甚至是把他当作死对头。
"说,你到底是谁?"顾泽川的声音低沉危险,眼眸中寒光凛冽。
段无双忽然笑了,笑得人毛骨悚然。
她不打算回应,转身就走。
顾泽川上前扯住她手臂,她用力挣脱,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他的喉咙:
“滚开,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
他轻笑一声,推开了她的簪子:
“有意思。”
“不管你是任何原因突然变化如此之大,本王警告你,只要你不再欺负惜然、安分守己.....”
段无双不屑地冷笑一声:
“安分守己?”她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这几个字。
顾泽川眯起眼,暗忖道,这段无双,居然还敢挑衅?她的身上散发着那种无所畏惧的光芒,那种面对死亡时的从容,绝不是装出来的。
她不怕死了?
她是对自己彻底失望了,才变化如此之大?
段无双大步回到房间,丫鬟们紧紧跟在身后。
而顾泽川依旧立在原地,望着她那傲然如松的背影,心中尽是不解。
他命令道:
“青叶,查查王妃今日发生了什么事,还有,王妃什么时候练的武功。”
“属下遵命!”
他想到段无双和青叶过招时的动作,很明显她是练过武功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功力深厚。
段无双是一直藏得这么深?还是说,她并非“段无双”?
回到院子,绿妍拿出药膏,想为段无双涂抹脖子上的掐痕。
段无双摇了摇头,摸了摸颈部:
“这算得了什么,不用涂药。”
美灵为她整理着凌乱的裙摆,连头都不敢抬,小声说:
“您今晚竟然顶撞王爷,王爷要您人头落地,也.....”
段无双打断了她:
“大不了一拍两散。”
又不是没死过,她怕什么。
三人听到她的话,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段无双看到她们跪在地上就觉得烦,有一种孝子在殡仪馆送葬的感觉:
“起来,别动不动就跪,我看着就烦。”
她们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段无双轻轻皱眉:
“那萧惜然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你们做事多留个心眼,也不要这么怕事。怕事,是干不了大事的。”
就像打架一样,一胆二运三功夫,做人,胆子很重要。
段无双看着她们哆哆嗦嗦的样子,撑着下巴:
“你们是在怕我?”
绿妍腿一软,差点又要跪下:
“王妃不是一直把王爷放心尖上吗?今日不仅出言顶撞王爷,还对他出手了......”她说不下去了。
段无双翻了个白眼:
“被萧惜然按缸子里泡水,把脑子泡好了,不再喜欢顾泽川了,好吧?”
她甚至想立即弄死萧惜然和顾泽川,给原身报仇。
占用了原身的身子,怎么也得给点补偿。
绿妍颤抖了双唇:
“您从儿时开始喜欢王爷,未成亲前,一年四季,无论刮风还是下雨,您每日为了见他一面,不惜一大早在附近王府等他出门。他多看您一眼,您都能开心一整天......”
段无双打断了她,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够了,从前是从前。”
她的眼中满是恐惧与慌乱。结结巴巴道:
“您莫不是中邪了?”
话音未落,她的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
段无双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给我把眼泪憋回去!我最讨厌人动不动就哭!”
她一直和男人打交道,甚少和女人打交道,她甚至没女性朋友,她也不擅长和女性接触。
绿妍委屈地低下了头。
“你们当我中邪也好,怎么也行,总之,我是不喜欢顾泽川了,也不想再听到往日我和他的事了。”
“奴婢明白了,您是被王爷伤透了心,想忘记过去!”
段无双没有回应,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们怎么想都没事,反正,她是扮演不了原身,两个人本来就不是一样的人。
翌日。
书房内,顾泽川正在听青叶的汇报。
“回王爷,属下查过了,昨日是侧妃娘娘先和王妃发生争执,命人把王妃按进水缸,王妃才反击的!”
听到青叶的话,他感到不可置信,从小到大,萧惜然在他心中都是温柔善良的,一直都是段无双欺负她!
这回竟然是萧惜然先动的手?还是说,是段无双先做错什么惹怒了她,她忍无可忍才下手?
他沉思道,往日,就算段无双如何解释,自己都无条件相信萧惜然,从来不查证原由!
他的心中禁不住生出愧疚。
青叶见他皱紧了眉头,缓缓说道:
“对了王爷,属下也调查过,王妃虽出身于将军府,但是将军夫人一直把她大家闺秀培养,不曾学武。”
顾泽川眉头紧锁:
“那她怎么突然性情大变了?身手还如此了得?”
青叶硬着头皮回答:
“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查到原因。”
顾泽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度:
“荒谬!如果不是她体力不支!昨日甚至能直接取了你的性命!”
青叶不敢抬头。
“继续查,还有,加派人手盯着她,本王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属下遵命!”
青叶退下后,顾泽川走到窗前,望着那圆月。
昨日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段无双无论是眼神、身手、言谈,都与记忆中的她判若两人。
她那气势,像极了一个悍匪。
那眼神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
他从未遇到过像她这样的女子,不畏惧他、不屈服于他,甚至轻蔑他,敢以命相搏!
她若不是段无双,那又是谁?
是被人顶替身份了吗?
还是她想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吸引他的目光?
那个在他面前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段无双,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顾泽川想起,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除了他参战那些时日不能黏他,她几乎不错过能见到自己的机会。
难不成,是在他参战时学的武功?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