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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收银台后面，百无聊赖地划拉着一部没信号的老式手机。屏幕上是几张末日前的照片，一碗红烧牛肉面，热气腾腾的。我咽了口唾沫，感觉胃里烧得慌。
外面，灰雾像一堵永不消散的墙，把整个世界都泡在一种半死不活的颜色里。
“哐当！哐当！”
玻璃门被砸得山响。我抬起头，看见一张布满灰尘和绝望的脸。那是个男人，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陈路。他已经在这附近转悠了好几天了。
我摁下柜台下的一个按钮，玻璃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一股混杂着汗臭、灰尘和腐烂味道的气流涌了进来，打破了店里消毒水的好闻气味。陈路像一头冲进瓷器店的野牛，踉踉跄跄地扑到货架前，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塑料包装的饼干和面包。
他的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嗬嗬”声。
我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终于想起了我的存在，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睛里满是乞求。他指着一瓶矿泉水，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那个？”我问。
他疯狂点头。
我伸出一根手指。
“一公斤。”我说，“黄金。”
陈路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那是一种混杂着荒谬、愤怒和彻底绝望的神情。他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你疯了！”他嘶吼道，声音沙哑得像两块砂纸在摩擦，“黄金？这都什么时候了！黄金能吃吗？能喝吗？它现在连块石头都不如！”
我耸了耸肩。
“我的店，我的规矩。”我指了指货架，“明码标价。”
他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每个货架的顶端，都有一块小小的电子价签。
【纯净水550ml：1公斤黄金】
【压缩饼干100g：2公斤黄金】
【罐装午餐肉340g：5公斤黄金】
他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愤怒。他死死地瞪着我，仿佛要用眼神把我的骨头拆开。
“你是魔鬼……”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没反驳。
在这个世界里，魔鬼和神仙，有时候看着差不多。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变成一尊雕像。最后，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他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超市，重新消失在灰雾里。
玻璃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我又恢复了那种绝对的安静。
我拿起货架上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舒服得我差点哼出声来。
脑海里，一个只有我能看见的蓝色面板闪烁了一下。
【交易失败】
【系统提示：请宿主尽快收集能源（黄金），以维持超市基础物资刷新】
我叹了口气。
规矩不是我定的。我只是个仓库管理员，三个月前，灰雾降临的那一天，我被这个叫“次元仓储超市系统”的东西砸中了。
从此，我守着这家能刷新任何东西的超市，也守着它那不讲道理的规矩。
黄金。
在这个人命不如狗的时代，它偏偏就要黄金。
我把喝了一半的水放回货架。它立刻恢复了全新的模样，瓶盖紧闭，仿佛从未被打开过。
这就是我的金手指。一个强大到不讲理，也固执到不讲理的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