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暗流涌动
六月的第一个周五，傍晚时分。
林晚风把书包甩在肩上，慢悠悠地走出江城一中的校门。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里弥漫着初夏特有的、混合着玉兰香和尘土的气息。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躺着一条未读消息，来自母亲赵清澜。
「晚上有应酬，李阿姨来做饭。自己复习，勿等。」
言简意赅，是她一贯的风格。林晚风撇撇嘴，回了个「知道了」，便把手机塞回兜里。同学们三五成群，商量着去哪家新开的电玩城，或是约着开黑打游戏，喧嚣声浪衬得他有些格格不入。
他习惯了。自从父亲在他小学时因病去世，母亲赵清澜就成了他唯一的依靠，也成了“澜星生物”上下畏惧的“铁娘子”。
回到家，宽敞得有些冷清的公寓里果然只有家政李阿姨在厨房忙碌。空气里飘着饭菜的香味，却驱不散那股子寂静。
“晚风回来啦？你妈妈刚又来电话，说晚点回来，让你先吃。”李阿姨端着菜走出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
“嗯。”林晚风点点头，放下书包。
七点半，他独自坐在餐桌前吃饭时，电视里本地的财经频道正在播放一则快讯。画面里，母亲赵清澜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藏青色西装套裙，站在某个论坛的发言席后，神情冷静，语调平稳而不容置疑。主持人用赞叹的语气介绍着她如何带领“澜星生物”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稳占一席之地。
镜头捕捉到她一个特写，那双锐利的凤眼扫过全场，带着洞悉一切的压迫感。林晚风扒拉着饭粒，很难将电视里这个气场全开的女人，和偶尔深夜回家、会悄悄走进他房间替他掖好被角的母亲联系起来。
她对他是不同的。那份深藏在强势外壳下的温柔，是他能清晰感知到的禁区。
快九点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赵清澜回来了。
她脱下高跟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脚踝，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看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儿子时，那抹疲惫迅速被收敛起来。
“还没睡？”
“作业刚写完。”林晚风放下书，打量了她一眼，“妈，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有点累。”赵清澜摆摆手，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语气缓和了些，“端午假期有什么安排？苏晴提议可以去邻市新开的那个温泉度假村放松两天。”
苏晴是母亲的秘书，跟了她快五年，办事妥帖，心思玲珑，深得信任。林晚风对她印象不错，觉得她比公司里那些要么战战兢兢要么暗藏心思的高管们要真诚得多。
“我都行，看你时间。”
“我尽量把工作排开。”赵清澜抿了口水，眉心却微微蹙着，似乎有什么事萦绕心头。
就在这时，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赵清澜瞥了一眼，脸色微沉，拿起手机走到了阳台，并顺手拉上了玻璃门。
林晚风本不在意，继续翻着手中的书页。但阳台隐约传来的声音，却让他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