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乔安,一个物理治疗师。
工作是帮别人修复身体,所以自己的身体,每一寸肌肉,每一条韧带,我都当宝贝一样供着。
办了张瑜伽年卡,纯粹是为了下班后找个地方伸展一下,让我的颈椎和腰椎歇口气。
我从不追求什么高难度体式,也不在乎动作标不标准。
身体舒服,就是唯一的标准。
直到那个新来的男教练,叫Leo,顶着一张好看的脸,和一身紧绷的肌肉,走到我垫子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我的“下犬式”塌腰了,说我的肩胛骨没收紧。
然后,没等我同意,他的手就按上了我的背。
那一刻,空气安静了。
我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古龙水味,和他手心传来的,不属于我自己的温度。
他以为这是教学。
我只觉得是侵犯。
他以为他在展示专业。
在我这个靠人体解剖学和运动康复学吃饭的人眼里,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错的。
事情,从这里开始变得有意思了。
这不再是一节普通的瑜伽课。
这是一场,用我的身体做战场,用专业知识做武器的,无声的战争。
1
我趴在瑜伽垫上。
是一个很简单的婴儿式。
额头贴着地面,手臂向前伸展。
感受着整个后背的肌肉,从腰椎到颈椎,一节一节被拉开。
很舒服。
诊室里坐了一天,我的腰快断了。
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一刻。
音乐很轻,是那种流水鸟叫的白噪音。
灯光调得很暗,暖黄色。
空气里有淡淡的精油味,是檀香。
我喜欢这家瑜伽馆,就是因为它安静。
没人会来打扰你。
大家铺开垫子,各自练习,下课就走。
“好,现在我们慢慢起身,准备进入下犬式。”
一个陌生的男声。
有点过分洪亮,穿透了白噪音,砸进我耳朵里。
我皱了皱眉。
抬起头。
今天代课的,是个新面孔。
很高,很壮。
穿着紧身的白色背心,肌肉块垒分明。
头发梳得油亮。
他叫Leo。
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
他说他刚从上海一家有名的工作室回来,带来最前沿的理念。
我没在意。
什么理念都无所谓,只要别开我储物柜就行。
我撑起身体,手掌和脚掌压实地面。
臀部向上顶。
进入下犬式。
我没有把膝盖完全伸直,腿后侧的腘绳肌有点紧张,没必要强求。
腰背保持一条直线,但没有刻意去凹那个所谓的“标准”弧度。
我的腰椎有轻微的生理曲度过直,硬凹反而会增加椎间盘压力。
肩胛骨自然下沉,没有过分收紧。
过分收紧会挤压肩峰下的空间,我可不想练出个肩峰撞击综合征。
这些,都是我的身体告诉我的。
我听它的。
Leo在教室里来回走动。
他的脚步很重。
不像其他瑜伽老师,光着脚,走起来悄无声息。
他穿着鞋,每一步都像在宣示他的存在感。
我闭上眼,不想理他。
只想沉浸在自己的呼吸里。
一阵风过来。
带着一股廉价的男士香水味。
是那种商业区写字楼电梯里最常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