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彻底卡壳了。
他的大脑,似乎已经处理不了眼前的信息了。
“我的左侧肩袖,三年前有过一次二级拉伤。”
我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虽然已经康复了,但关节囊依然比右侧要松弛一些。稳定性比较差。”
“所以我做下犬式的时候,会刻意地,让左侧的肩胛骨保持一个更稳定的位置,甚至稍微有一点点前伸的趋势,来代偿关节囊的稳定不足。”
“我刚才的体式,不是‘不标准’。”
“那是我在用我的专业知识,保护我自己。”
我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环视了一圈教室里的其他会员。
“各位,瑜伽是好东西。但前提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而不是用眼睛去看别人。”
“每个人的骨架、肌肉长度、柔韧性、过往病史,都不一样。”
“这决定了,你的天鹅式,永远不可能跟老师的一模一样。你的战士三式,也可能永远无法让后腿和地面平行。”
“这不丢人。”
“丢人的是,明明身体已经发出疼痛的信号了,你还在为了一个所谓的‘标准’,把自己硬塞进那个模子里。”
“那不叫练习,那叫上刑。”
我说完,把瑜伽砖放回原处。
回到自己的垫子上。
重新做了个婴儿式。
把头埋进臂弯里。
世界,又清净了。
只剩下那个叫Leo的教练,站在教室中央。
像一座孤零零的,摇摇欲坠的雕像。
4
下课铃声,终于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响了。
Leo几乎是逃一样地冲出了教室。
连结束的冥想放松都没带。
会员们面面相觑,开始小声议论。
有几个大姐凑到我垫子旁边。
“姑娘,你说的太对了!”
一个穿着粉色瑜伽服的大姐,一脸激动。
“我就是,每次练鸽子式,那个老师都非得让我屁股摆正,往下压。我胯疼得要死,她还说我没放开。”
“我也是我也是,”另一个瘦高的女人附和道,“我天生骨盆前倾,做蝗虫式腰都快断了,教练还一个劲儿让我抬高点,再高点。”
我笑了笑,跟她们简单解释了几句骨盆位置和腰椎压力的关系。
她们听得连连点头,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什么扫地神僧。
我赶紧收拾东西,溜了。
我可不想在这里开个义诊。
走到前台。
一个穿着职业装,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叫住了我。
她是这家店的店长,Amy。
一个很精明,很会说话的女人。
每次续卡,都是她来跟我谈。
“乔安。”她脸上挂着职业微笑,但笑意没到眼底。
“方便聊两句吗?”
我点头。
该来的,总会来。
我们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
Amy给我倒了杯柠檬水。
“今天课上的事,我听说了。”她开门见山。
“Leo是新来的,可能……教学方式比较直接,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我说的是实话。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Amy的笑容有点僵。
“我知道,你很专业。但是乔安,你想想,他毕竟是教练。你当着那么多会员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他以后还怎么带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