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分钟。」HR 轻声提醒，声音温柔得像在数死刑犯的呼吸。
我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过去一个月：便利店临期便当、深夜催收电话、房东砸门、我妈躺在病床上虚弱地笑……所有画面汇成一只巨手，把我往深渊里按。
「一分钟。」
我闭上眼，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像有人在体内敲棺材钉。
「三十秒。」
我深吸一口气，钢笔重重落在纸上，墨迹瞬间炸开一团黑花，像恶性肿瘤。
「很好。」王总抽走合同，满意地弹了弹纸页，「欢迎正式上船，周——背锅——总监。」
他转身出门，背影在走廊灯光下拖出长长影子，像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蟒蛇。我瘫坐在椅子里，衣服后背全湿，紧贴皮肤，像裹了层冰凉的保鲜膜。
HR 递给我一张纸巾，小声说：「恭喜周总，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下属王瑶，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她眨眨眼，仿佛在告诉我「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我抬头看天花板，灯光晃得我眼眶生疼。机会？不，是枷锁。而我亲手把锁扣死在了自己脖子上。
这还只是开始。
【血码倒计时，老子通宵改账】
凌晨一点十九分，整座十九楼黑得跟棺材一样，只剩我的屏幕发着幽蓝的光。我把三百万的窟窿摊在面前，一行行数字像蛆虫来回蠕动，鼠标点到手指发麻，键盘敲得冒烟——平生那点绝学全砸进去，也得把这滩烂泥糊成白墙。
日光灯惨白，照得键盘上的油渍像一层尸蜡。我手指噼啪乱飞，把最后一条虚假流水塞进数据库——只要这份「漂亮账」明天在董事会面前跑通，王总就能脱身，我也能马上拿到公司预支的五十万，从此上岸。关掉电脑显示屏，向电梯门层门走去。刚按下电梯层门按钮，
「滴——」
整层灯突然忽灭忽亮，之后黑暗像一桶冰水浇下来。应急灯「滋啦」亮起，猩红色，照得走廊活像屠宰场。我骂了句脏话，刚想掏手机照明，电梯门自己滑开了——
「周雨。」
一个女人，湿漉漉地披头散发。我猛地一抬头，一股河腥味扑面而来。电梯里站着个穿暗红旗袍的女人，发梢滴水，在金属地板上积出一小滩浑浊水洼。她眼角一道狰狞疤，像被利器劈过，却硬生生长着我的五官。
我后背瞬间湿透：「你、你谁？」
「你自己都不认识你自己了吗？我是 2037 年的你。」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恐怖气息，她抬手，啪地把一块 U 盘拍进我掌心，血顺着她指缝蹭到我虎口，「别帮王磊做假账！你把这个 U 盘插进你的电脑并把数据拷贝到中心服务器，里面有更多已审计过的王磊的罪行，同时你会救自己一命。」
说完，电梯门「叮」地又合上。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低头一看，手中的 U 盘却是那么真实，烫印着银河 logo，生产日期赫然是：2037-09-28。我脑袋嗡的一声，像被雷劈：「姐，你是人是鬼——」
话没说完，后面有人猛地推我一把，力量大得不像是女人。我踉跄倒退，屁股撞在地板上。瞬间灯光全亮，空调恢复嗡鸣。我惊吓间，向自己的工位飞奔而去。按下屏幕显示键，Excel 表格仍闪在屏幕，仿佛刚才只是跳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