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蜷缩在实验室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指尖还残留着时空穿越装置外壳的余温。那台本该带我回到 2073 年的机器,此刻像一头死去的巨兽,银灰色的合金外壳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屏幕上跳动的乱码是它最后的喘息,绿色的光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像濒死者微弱的心跳。我抬手按亮手腕上的终端,妻子林晚的照片立刻在黑暗中铺展开来 —— 那是她去年生日时拍的,化疗刚结束,头发还没完全长出来,戴着我送她的米白色针织帽,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张照片像一根磨得锋利的细针,每看一眼,就往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扎得深一点,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还有 72 小时。”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喃喃自语,声音在高大的穹顶下反弹回来,带着空洞的回响。三天前,主治医生陈教授在视频里的话语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江教授,林晚的情况不太好,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肺部和脑部,各项指标都在下降,最多…… 最多还能撑三天。” 电话那头,陈教授的声音带着歉意,而我只能僵在原地,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花了整整五年时间研究时空穿越技术,从理论模型到实验装置,每一个零件、每一行代码都倾注了我的心血,支撑我走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能在林晚生命的最后时刻回到她身边,弥补这些年因为研究而缺失的陪伴。可现在,实验失败了,装置的核心部件 “时空锚点” 在爆炸中碎成了六块,像被打碎的玻璃,散落在我不知道的时空缝隙里,我的希望也跟着碎成了一地残渣。

我扶着实验台慢慢站起来,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袭来,眼前的设备开始旋转,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昨天启动装置时的爆炸声 —— 那声巨响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灼热的气浪瞬间将我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疼得我差点失去意识。在那短暂的昏迷里,我仿佛看到了林晚,她坐在病房的窗边,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向我伸出手,嘴唇轻轻动着,好像在说 “别来”。可我怎么能不来?我们结婚二十年,从大学校园里的青涩恋人,到一起挤在出租屋里打拼的年轻夫妻,再到后来我成为教授,她做了全职太太,她陪我走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岁月。我永远记得,我第一次申请科研项目失败时,她抱着我说 “没关系,我们再试一次”;记得我熬夜写论文时,她总是默默端来一杯热牛奶,放在我手边;可我却连她确诊癌症时都没能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 —— 那天我正在外地参加学术会议,接到电话时,她还在笑着说 “就是小毛病,你别担心”。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又疼又涩。

“江教授?” 门口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实验室的死寂。我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去,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女孩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厚厚的蓝色文件夹,乌黑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垂在肩膀后面,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怯生生地看着我。是晓晴,新来的实习生,上个月刚到实验室报道。我记得她,不仅因为她是李教授亲自推荐来的,更因为她第一天来就闹了个笑话 —— 她误把墙角的时空校准仪当成了咖啡机,差点往里面加咖啡豆,幸好我及时制止,不然整个实验室的系统都得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