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四人站在霜雪城外的山崖上，望着远处海面上那道愈发扩大的血色裂痕。凌霜雪——或者说冰魄凌霜雪——双手结印，在周围布下隔音结界。
"我们时间不多了。"她的声音比以往更加冷冽，冰蓝长发在海风中飞扬，"吞噬者的先锋已经锁定这个世界。"
齐语嫣注意到，每当凌霜雪的目光扫过她和楚天阔时，眼中会闪过一丝柔和，但转瞬即逝。这种矛盾的表现从复活后就一直存在，仿佛两个不同的人格在争夺身体控制权。
"霜姐姐，你......还好吗？"齐语嫣小心翼翼地问。
凌霜雪突然按住太阳穴，表情痛苦："别叫我......那个名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像从前在齐家时那样带着些许傲娇，"我是冰魄族......不，我是......"
她的瞳孔在冰蓝与普通黑色之间快速切换，最终定格在冰蓝色。当再次开口时，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冷静：
"我的意识还不稳定。复活时融合了太多记忆碎片。"她看向齐语嫣手中的星核碎片，"靠近它能让我的状态暂时平衡。"
楚天阔若有所思地摸着眉心的剑印："太虚剑灵告诉我，第二块星核碎片在海底星族遗迹。它给了我坐标。"
"海底？"齐月霜惊讶道，"修真界从未有过海底遗迹的记载。"
"因为守门人一族将它隐藏了三万年。"凌霜雪抬手凝结出一幅立体地图，"从这里向东三百里，有一处海沟。"
地图显示的海沟形状让齐语嫣赤金瞳孔中的烙印微微发热——那分明是一个巨大的星族符号！
"楚家......是守门人？"楚天阔皱眉，"可家谱记载我们只是普通的剑修世家。"
凌霜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最好的伪装就是连自己人都骗过。你们一族世代守护着通往星族遗迹的钥匙。"她指向楚天阔的剑印，"那就是证明。"
齐月霜突然捂住头，新获得的人类身体再次出现异常反应："我看到了......漩涡、机械、发光的......"她的声音变得机械，"警告：遗迹守卫活跃度87%......"
话未说完，她就昏了过去。楚天阔及时扶住她，担忧地探查她的脉搏："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
"她的身体在适应。"凌霜雪检查后说，"系统功能正在转化成人类能承受的天赋。如果活下来，会很强大。"
"如果？"齐语嫣心头一紧。
凌霜雪没有回答，而是转向海面："我们需要的装备在霜雪城码头。趁城市沉睡，去取来吧。"
......
正午时分，一艘特制的冰灵舟载着四人向东航行。这种利用冰灵石驱动的舟船是霜雪城特产，能在水下自由行动。甲板上堆满了从城主府"借"来的装备——避水珠、深潜符、抗压丹......
齐月霜已经苏醒，但脸色苍白。她靠在船舷边，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刚才......又看到未来了？"
"不止是看到。"凌霜雪调整着帆索，"你短暂地'预加载'了未来三秒的所有可能性。这是星族高阶守望者才有的能力。"
"但我不是星族。"
"你的系统曾经是星族科技产物。"凌霜雪解释道，"现在它以人类神经为载体重生，自然会产生变异。"
齐语嫣正在研究凌霜雪给她的星族典籍，突然抬头："记载说海底遗迹有'活着的金属'，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凌霜雪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星族的建筑能自我修复，武器会学习敌人招式，甚至有些傀儡能进化......"
她的话被一阵剧烈颠簸打断。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出现巨大漩涡，冰灵舟不受控制地打转！
"抓紧！"楚天阔一把抱住桅杆，另一只手拽住齐月霜。
凌霜雪脚下凝结出冰层，将自己固定在甲板上。她双手结印，一道蓝光射入漩涡中心："有人在干扰航线！"
齐语嫣开启星族视觉，看到漩涡底部有个模糊的人形黑影正在操控水流。那黑影察觉到她的目光，竟然抬头"看"了过来——没有五官的脸上只有一道裂痕般的嘴，缓缓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吞噬者的爪牙！"她大喊，"它在把我们推向礁石群！"
楚天阔立刻拔出太虚剑，但船体倾斜得太厉害，根本无法站稳。眼看最近的尖利礁石越来越近，齐月霜突然瞳孔扩大，银白光芒再次充斥双眼：
"左满舵！三秒后浪峰！"
凌霜雪毫不犹豫地执行指令。冰灵舟险之又险地擦过礁石，借着突如其来的浪峰跃出危险区。那黑影发出无声的尖叫，被甩在船后。
"它还会追来。"齐月霜虚弱地说，"我的'预加载'只能看到碎片......"
"足够了。"凌霜雪从怀中取出一枚冰晶，捏碎后洒向海面，"冰魄族秘术·万里凝冰！"
以冰灵舟为起点，海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那道黑影被困在冰层下，疯狂撞击却无法突破。
"加速前进。"凌霜雪转向楚天阔，"你的剑印能指引方向。"
楚天阔点头，眉心剑印金光大盛。太虚剑自动浮起，剑尖指向东北方。冰灵舟调整航向，向着更深的海域驶去。
......
下潜过程比想象的顺利。避水珠撑起的气泡将海水隔绝在外，深潜符抵消了水压，抗压丹则让众人适应了深海环境。唯一的问题是光线——随着深度增加，周围越来越暗，直到凌霜雪释放出几团冰蓝光球才好转。
"到了。"楚天阔突然说。
太虚剑停止前进，垂直指向下方。透过幽暗的海水，隐约能看到海底有一片规则的几何形轮廓——那绝不是自然形成的。
凌霜雪双手结印，冰蓝光球下沉照亮了那片区域。四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座半埋在沉积物中的星族城市！虽然大部分建筑已经破损，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宏伟。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高塔，塔顶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球体，表面流转着奇异的光泽。
"活金属核心。"凌霜雪的声音带着敬畏，"它还在运转......"
就在众人惊叹时，齐月霜突然尖叫一声抱住头："陷阱！塔里有——"
她的警告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断。十几个金属人形从废墟中跃出，速度快得留下残影！它们没有五官，但每个"手"部都变形为利刃，直取四人要害。
"遗迹守卫！"凌霜雪瞬间凝结出冰盾，"它们会学习对手的招式！"
楚天阔太虚剑出鞘，剑光如虹斩向最近的守卫。令人震惊的是，那守卫竟然以完全相同的招式回击，只是用的是金属手臂！
"见鬼！"楚天阔险险避开，"它在模仿我！"
齐语嫣尝试用星力攻击，结果守卫的金属表面立刻浮现出类似的能量纹路，反弹了她的攻击。
"不要用重复招式！"凌霜雪一边指挥冰锥攻击一边喊，"它们有学习上限！"
齐月霜躲在众人身后，银白眼瞳不断闪烁。突然，她冲向一个正要攻击楚天阔后背的守卫，以一个毫无章法的动作拍向对方"胸口"——那里有个几乎不可见的裂缝。
令人惊讶的是，守卫被这一拍竟然僵住了，随后解体成一堆金属块！
"弱点......在胸甲第三接缝......"齐月霜喘着气说，"我能'看'到它们三秒后的动作......"
有了这个情报，战斗立刻轻松许多。四人配合着击溃了所有守卫，但每个人都挂了彩——尤其是楚天阔，右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必须赶快拿到星核碎片离开。"凌霜雪为他止血，"守卫会无限重组......"
话音未落，那些散落的金属块果然开始蠕动，像液体般向中央汇聚。更可怕的是，新形成的守卫体型更大，而且身上带着四人刚才使用过的所有招式的特征！
"跑！"凌霜雪推着众人向中央高塔冲去。
金属守卫在后紧追不舍。就在四人冲进塔门的刹那，齐月霜突然转身，双手按在门框上："给我三秒！"
她的银白眼瞳疯狂闪烁，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当第一个守卫冲到面前时，她突然用星族语喊出一串代码——那是她从系统残留中提取的星族指令！
守卫们集体僵住，金属表面浮现出错乱的光纹。趁这个机会，凌霜雪迅速关闭了塔门。
"你做了什么？"齐语嫣惊讶地问。
"用......星族管理权限......覆盖了它们的攻击指令......"齐月霜瘫坐在地，"但我撑不了多久......"
楚天阔扶起她："星核碎片在哪里？"
凌霜雪指向头顶："核心球体内部。但需要守门人血脉才能开启。"
塔内螺旋上升的阶梯已经部分坍塌，四人不得不攀爬。途中，齐语嫣注意到墙壁上刻满了星族文字，记载着某种末日预言。
"大灾变前，星族将最重要的东西分散藏在各个世界。"她翻译道，"守望者的使命是集齐所有碎片，重启阵列......"
"然后呢？"楚天阔问。
齐语嫣摇头："后面的文字被刻意损毁了。"
终于到达塔顶，那个巨大的金属球体近看更加震撼。它悬浮在空中，没有任何支撑，表面流动的光泽如同有生命般呼吸。
楚天阔按照凌霜雪的指示，将剑印贴在球体表面。金光与金属光泽交融，球体无声地裂开一道缝隙——
内部悬浮着的，正是第二块星核碎片！比齐语嫣手中的那块更大，内部星河般的光点流动更加活跃。
就在齐语嫣伸手去取的瞬间，整个海底遗迹突然剧烈震动！塔外传来金属守卫疯狂的撞击声，而更可怕的是，一道熟悉的血色裂痕竟然在水中缓缓展开......
"它找到我们了！"凌霜雪脸色大变，"快拿碎片！"
齐语嫣抓住星核碎片，两枚碎片接触的刹那，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一道信息流直接涌入她的脑海——星门地图更新了，显示出第三块碎片的位置：玄天宗禁地！
"不......"她喃喃自语，"怎么会在那里......"
没时间多想，塔壁已经被守卫突破。凌霜雪一把抱起虚弱的齐月霜："跳窗！我有办法离开！"
四人从高塔窗口跃出，坠向漆黑的海底。就在金属守卫即将追上时，凌霜雪捏碎了最后一粒冰晶：
"冰魄族秘术·极光传送！"
蓝光包裹住四人，下一秒，他们已经站在了海面的冰灵舟上。而海底，血色裂痕中伸出的无数黑手正疯狂搜寻着他们的踪迹......
"它认识我。"齐语嫣声音发抖，"它叫我'星璇'，说要我'为背叛付出代价'......"
凌霜雪和楚天阔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而齐月霜则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在那生死一瞬，她分明"看"到了更多未来碎片：齐语嫣站在血色裂痕前，手持完整的星核；楚天阔的剑刺穿一个金瞳身影；而她自己......被黑雾吞噬......
"我们必须谈谈。"她突然说，"关于我看到的未来......"
海风呜咽，仿佛在预示着什么。远处，血色裂痕又扩大了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