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山门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齐语嫣站在飞舟甲板上，望着远处熟悉的群山。距离上次离开不过月余，整个宗门却已经面目全非——护山大阵支离破碎，主峰上的建筑大半坍塌，更可怕的是，天空中那道血色裂痕比上次见时扩大了至少三倍，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和我在预加载中看到的一模一样。"齐月霜声音发紧，"接下来我们会遇到......"
"别说出来。"楚天阔打断她，"每次你提前警告，事情就会朝更糟的方向发展。"
这是他们从海底遗迹返回后发现的残酷规律。齐月霜的预知能力像一把双刃剑——知道得越多，越容易陷入她所见的"未来"。
凌霜雪检查着手中的冰晶罗盘："禁地入口在主峰后山，但现在整个玄天宗都是吞噬者的爪牙。"她突然皱眉，冰蓝瞳孔中闪过一丝黑芒，"建议直接杀进去。"
"霜姐姐？"齐语嫣敏锐地注意到异常，"你还好吗？"
"很好。"凌霜雪语气冰冷，"只是判断最优方案。"
齐语嫣与楚天阔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自从取得第二块星核碎片，凌霜雪体内的冰魄皇族意识越来越强势，齐家二小姐的人格出现时间越来越短。
"我们得潜行进去。"楚天阔最终决定，"太虚剑灵说第三块碎片被玄天老祖做了手脚，正面冲突可能触发陷阱。"
齐月霜突然捂住头，银白眼瞳不受控制地闪烁："来不及了......它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血色裂痕中突然降下数十道黑光，落在玄天宗各处。每道黑光中都走出一个人形黑影，与海底遗迹遇到的如出一辙。
"改变计划。"凌霜雪手中凝结出冰晶长弓，"我来掩护，你们直奔禁地。"
没等其他人回应，她已经跃下飞舟，三支冰箭破空而出，精准命中三个黑影的"眉心"。被击中的黑影瞬间冻结，随后碎成冰渣。
"走！"楚天阔拉起齐语嫣，太虚剑开路；齐月霜紧随其后，手中握着一把从海底遗迹带出的星族短刃。
四人突破重围，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向后山疾驰。奇怪的是，越靠近禁地，黑影反而越少。当他们终于来到那个熟悉的洞口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太顺利了......"齐语嫣不安地摸着怀中的星核碎片，"像在请君入瓮。"
凌霜雪检查洞口："没有近期活动痕迹。"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柔和，带着齐家二小姐特有的语调，"不对劲，老祖不可能不设防......"
话没说完，她的表情又恢复冰冷："犹豫就会败北。我先进去。"
洞内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原本放置水晶棺的平台现在悬浮着一块巨大的星核碎片，足有人头大小，是前两块总和的三倍有余。碎片下方躺着十几具干尸，从服饰看都是玄天宗的长老和精英弟子。
"血祭......"楚天阔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老祖用他们喂养星核碎片！"
齐语嫣赤金瞳孔中的烙印突然刺痛，星族视觉让她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每具干尸的天灵盖都延伸出一条黑线，连接着星核碎片。而碎片内部，隐约可见一张人脸在游动......玄天老祖！
"那不是普通的星核碎片！"她惊呼，"老祖把自己和碎片融合了！"
仿佛被她的声音唤醒，碎片中的人脸猛然睁眼。整个洞穴剧烈震动，碎石从顶部坠落。
"终于来了......"碎片发出玄天老祖的声音，却夹杂着另一种非人的回响，"星璇，或者说......齐语嫣？老夫等你很久了。"
齐语嫣如遭雷击："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碎片中的人脸扭曲变形，"当年就是你带领守望者军团，将我们世界作为牺牲品封印了大灾变！"
一道黑光从碎片射出，在众人面前展开一幅全息影像——金瞳银发的星璇站在高台上，冷漠地下令启动某个装置；下方无数生灵哀嚎着化为光点；最后是整个世界的崩塌......
"不......这不可能......"齐语嫣踉跄后退，那些画面却与她脑海中突然涌现的记忆完美契合。
"现在明白了？"碎片狞笑，"你所谓的'使命'，就是牺牲弱小世界保全强族！而今天，历史将重演——只不过这次，被牺牲的是你！"
无数黑线从碎片中爆射而出，直取齐语嫣！楚天阔挥剑格挡，太虚剑与黑线相撞发出金属交击声。凌霜雪也立刻筑起冰墙，但黑线竟能腐蚀冰层，眨眼间就穿透防御。
"小心！"齐月霜突然扑向齐语嫣，用身体挡住了一根漏网的黑线。
黑线刺入她肩膀的刹那，银白眼瞳疯狂闪烁："三秒后......左闪......"
齐语嫣本能地向左翻滚，一根黑线擦着她发梢掠过。齐月霜的预加载能力在这种危急关头发挥了关键作用，她不断报出未来几秒的攻击轨迹，让众人得以提前躲避。
"必须摧毁碎片！"凌霜雪双手结印，极寒灵力在掌心凝聚，"冰魄族秘术·绝对零度！"
蓝白光柱击中星核碎片，表面立刻结出厚厚冰霜。但下一秒，冰霜就变成了黑色，反而为碎片增添了新武器——无数黑色冰锥向四周喷射！
楚天阔将太虚剑插入地面，剑身上的三句真言同时亮起："守心如镜！"金色屏障展开，挡住大部分冰锥。但仍有一根刺穿了齐月霜的大腿，另一根擦过凌霜雪脸颊，留下一道冒着黑气的伤口。
"有毒！"凌霜雪立刻冻结伤口，但黑气仍在缓慢扩散，"星核碎片被污染了！"
碎片中的人脸得意大笑："晚了！你们都会成为主人降临的祭品！"
更可怕的是，齐语嫣怀中的两块星核碎片开始剧烈震动，不受控制地飞向大碎片！三块碎片接触的瞬间，一道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接连通了天空中的血色裂痕。
"不！"齐语嫣纵身跃起，试图抓住碎片。但就在她触及碎片的刹那，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将她整个人拉向碎片！
"嫣儿！"楚天阔飞扑过去抓住她的脚踝，却被一起拖向碎片。
凌霜雪立刻凝结出冰索缠住两人，但黑气顺着冰索迅速向她蔓延。齐月霜拖着伤腿爬来帮忙，银白眼瞳中满是绝望："我看到了......所有未来分支都指向同一个结局......"
"不！一定有办法！"楚天阔怒吼，太虚剑灵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最后机会：斩断与她的羁绊，获得斩灭一切的力量。」
「否则你们都会死。」
楚天阔看向近在咫尺的碎片——齐语嫣的半边身体已经被吸入，赤金瞳孔中满是痛苦与恐惧。他又看向拼命维持冰索的凌霜雪和重伤的齐月霜......
"我拒绝。"他咬牙道，"如果这就是太虚剑道的真谛，那我宁愿——"
「愚蠢！」剑灵打断他，「没有力量，你什么都保护不了！」
"不。"楚天阔突然笑了，"你错了。"
他松开太虚剑，双手紧紧抓住齐语嫣的脚踝："真正的守护不需要斩断什么，而是......"
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太虚剑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剑身上的三句真言融合成一句新的箴言：
「心剑无界」
金光爆发！太虚剑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楚天阔体内。他的眉心剑印扩展成复杂纹路，覆盖全身。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出，硬生生将齐语嫣从碎片中拉出一截！
"凌霜雪！"他大喊，"现在！"
凌霜雪冰蓝瞳孔中的黑气突然被逼退，齐家二小姐的意识短暂占据上风："用星族净化术！需要三块碎片共振！"
齐语嫣虽然半昏迷，但听到了这句话。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双手按在两块小碎片上，赤金瞳孔中的烙印亮到极致：
"守望者指令......净化协议......启动......"
三块碎片同时发出刺目金光，黑色部分如遇沸水的冰雪般消融。玄天老祖的脸发出凄厉惨叫："不！主人救我——"
血色裂痕中伸出一只巨爪，试图抓住碎片。但净化已经完成，巨爪被金光灼伤，缩了回去。失去支撑的碎片坠落在地，玄天老祖的气息彻底消失。
齐语嫣瘫软在地，身上布满黑色纹路——虽然净化了碎片，但她已经被污染侵蚀。楚天阔也好不到哪去，强行融合剑灵让他七窍流血，连站立都困难。
凌霜雪跪在齐语嫣身旁检查伤势，表情阴晴不定。冰魄皇族意识主张立刻杀死被侵蚀者，而齐家二小姐则拼命寻找解救方法。
"有办法......"齐月霜突然说，银白眼瞳看着虚空，"但不是在这里......"
她指向西方："那里有座塔......星族的医疗舱......"
话音未落，整个洞穴再次震动！血色裂痕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
"星璇！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我会找到你......撕碎你......就像你当年对我们做的那样......"
"快走！"凌霜雪背起齐语嫣，楚天阔则搀扶起齐月霜。
四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洞穴，向着飞舟方向逃去。身后，玄天宗主峰在巨响中缓缓崩塌，血色裂痕如活物般蠕动扩张......
飞舟上，齐语嫣在高烧中呓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那样......"
楚天阔轻抚她的银金发丝，发现那些黑纹正在缓慢扩散。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体内的剑灵也在不断警告：
「污染不可逆。」
「必须在完全侵蚀前做出抉择。」
凌霜雪站在船头，冰蓝长发在风中狂舞。她体内的两个意识仍在激烈斗争，时而冷酷地下令抛弃伤者，时而焦急地翻找记忆中的治疗方法。
齐月霜则陷入某种恍惚状态，银白眼瞳不断重复着："塔里有答案......但代价是......"
飞舟向着西方疾驰，而天空中的血色裂痕，如影随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