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医院住院部的走廊早已沉寂,只有应急灯在墙角投下昏黄的光,将夜班护士小丽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她刚在护士站泡了杯冷掉的速溶咖啡,指尖还沾着杯沿的水珠,桌上的内线电话就突然尖锐地响起,像一把冰锥刺破了深夜的静谧。
“急诊科急会诊!南二环车祸,男性患者,多发骨折伴腹腔内出血,马上推手术室,准备急诊剖腹探查!”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得发颤,背景里还混着急救车远去的鸣笛声余韵。
小丽心里一紧,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咖啡杯,温热的液体晃出几滴,溅在手术衣下摆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
她来不及擦,抓起消毒后的手术帽和口罩往头上套,快步走向位于住院部顶层的手术室——那片白天里总是充斥着仪器滴答声、医生指令声的空间,此刻却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静得能听见自己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手术室的准备间里,不锈钢器械台泛着冷硬的光。
小丽按流程打开无菌包,镊子、止血钳、持针器在灯光下依次排开,金属表面映出她略带紧张的脸。
她指尖飞快地清点着器械数量,每一个动作都熟稔得像刻在骨子里,可不知为何,今晚指尖总有些发颤,碰得器械偶尔发出“叮”的轻响,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吹动着通风口的百叶窗,发出“哐当哐当”的碰撞声,像是有人在门外反复拉扯着什么。
“病人五分钟到!准备好吸引器和输血器!”护士长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小丽应了一声,端着器械盘快步走向三号手术室。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凉意扑面而来,不是空调设定的恒温,而是带着点潮湿的、像从地下渗上来的冷风,直往衣领里钻。
她下意识地裹了裹手术衣,抬眼看向手术室内部——白色的天花板高得有些不真实,一道道拼接缝在顶灯的照射下像极了咧开的嘴,延伸到墙壁角落时,又和同样雪白的墙壁融在一起,显得又长又幽深。
脚下的灰青色地板是防滑材质,表面带着细微的颗粒感,可此刻却像蒙了一层薄霜,泛着冷幽幽的光,连倒映在上面的顶灯影子,都像是缩成了一团模糊的黑斑。
小丽把器械盘放在手术台旁的支架上,转身去检查麻醉机。
机器的屏幕亮着淡蓝色的光,各项参数显示正常,可她总觉得那屏幕光有些刺眼,刺得眼睛发涩。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冷风刮过,这次更急,直接掀动了手术台边铺着的无菌布,布角扫过她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她回头看向通风口,百叶窗还在轻轻晃动,可刚才那阵风却像是有形状似的,贴着地面绕了一圈,最后钻进了手术室尽头通往器械室的长廊。
那长廊顶灯没有全部开起来,只有每隔十米开一盏灯,灯光昏得只能照亮脚下半米的地方,再往深处就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像一块吸光的绒布,把所有光线都吞了进去。
小丽的目光落在那片黑暗里,心脏突然“咚咚”地跳了起来——她想起上周和同事一起看的恐怖片,也是这样的医院长廊,也是这样的深夜,镜头里的护士就是望着漆黑的走廊,下一秒就有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里伸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