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纱布……”身影的声音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点飘忽的回音。
小丽低头，看到自己的手里不知何时攥着一块纱布，正是被染红的那一块，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滴，滴在灰青色的地板上，晕开一个个小小的血点。
手术室内，监护仪的雪花屏突然亮了一下，闪过一道模糊的人影——和长廊里的白影一模一样，穿着护士服，垂着长发。
紧接着，“嘀——”的长鸣声响彻手术室，尖锐得让人耳膜发疼，而长廊深处的脚步声，又开始“嗒、嗒”地响起，这次更近了，像是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那声“嘀——”的长鸣像一把铁锥扎进耳朵，小丽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住。
攥着染血纱布的手被白影攥得生疼，冰凉的触感顺着手腕往上爬，连胳膊肘都麻得失去了知觉。
她想喊，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眼睛死死盯着白影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窟窿——窟窿深处像是有黑雾在转，裹着细碎的、类似纱布摩擦的“沙沙”声。
“纱布……要清点的……”那绿色身影的声音又飘了过来，这次更近，冰冷的气息喷在小丽的脸上，带着消毒水和陈腐血液混合的怪味。
小丽猛地偏头，余光瞥见绿色身影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那手里也攥着块纱布，边缘发黄发脆，像是泡在福尔马林里很久，纱布角还挂着一根细细的、发黑的线，像是什么东西的残根。
手术室内的慌乱声突然小了下去，主刀医生和护士长都转头看向门口，脸上满是惊愕。
“小丽！你旁边是谁？”护士长的声音发颤，手指着绿色身影的方向，可她的目光像是穿过了那道白影，落在空荡荡的长廊里，“你攥着什么？快扔了！”
小丽心里一咯噔——他们看不见？她拼命眨眼，再看向身边的白影，那道轮廓却比刚才淡了些，像被风吹得快要散架，可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越来越大，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
染血的纱布还在往下滴水，暗红色的血珠落在灰青色地板上，竟没有晕开，反而像被地板吸了进去，只留下一个个浅褐色的印子，快得诡异。
“十年前……也是这个手术室……”绿色深影突然开口，声音里多了点哭腔，飘悠悠地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钻进小丽耳朵，“我值夜班，也是车祸病人……少了一块纱布……”
小丽的脑子“嗡”的一声，猛地想起上个月科室聚餐时，老护士们闲聊说起的旧事——十年前，这间三号手术室确实出过事，一个夜班护士在急诊手术后清点器械，发现少了一块止血纱布，翻遍了手术室和器械室都没找到，最后病人术后感染去世，那护士第二天就不见了，有人说她辞职走了，也有人说……她在器械室长廊里迷了路，再也没出来。
“他们说我弄丢了……可我没有……”绿色身影的头发开始往下滴水，不知是汗还是什么，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淌，滴在小丽的白大褂上，凉得像冰，“我找了一整夜……长廊里好黑……我听见纱布在喊我……”
攥着她手腕的手突然松了，绿色身影往后退了两步，飘到长廊入口的黑暗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