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
屏幕显示发送成功。他关掉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引擎低吼一声，载着他驶离这片令人作呕的山麓，汇入城市冰冷的灯海。这一夜，他睡得异常安稳。
第二天是周六。
陈默是被一阵近乎疯狂的砸门声和尖锐的叫骂惊醒的。那声音歇斯底里，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甜美与优雅。
“陈默！开门！你个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
是苏晚。
陈默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走到客厅。砸门声和叫骂声不绝于耳，中间还夹杂着哭泣和什么东西被摔在门上的闷响。
他拉开门。
门外的苏晚，形容憔悴，眼睛肿得像核桃，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白色小礼服，但已经皱巴巴，沾满了污渍。她头发散乱，脸上的妆花了，露出底下青白的底色。她看到陈默，像是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猛地就要扑上来撕打。
“你毁了我！陈默！你他妈毁了我！！”她的声音嘶哑，充满绝望的愤怒。
陈默后退一步，轻易地格开了她挥舞的手臂，眼神冷得像冰。
“我毁了你？”他轻轻重复，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笑意。他晃了晃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她父亲苏宏远凌晨时分发来的那条简短却沉重的信息：“陈默，视频已看到。家门不幸，我会处理。苏家愧对你。”
“苏晚，”他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声音平静无波，“我只是把你追求的‘无拘无束’，亲手还给你而已。”
“你不是一直说，骑行追求的是自由，是挣脱束缚吗？”
“现在，你自由了。”
苏晚的动作僵在半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手机上那条来自她父亲的信息，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的瞳孔。
“你…你发给了他？”她的声音陡然尖利，又因为恐惧而变调，听起来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你发给了我爸？！”
陈默收回手机，神色淡漠地看着她，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痛心，甚至没有鄙夷，只有一片彻底的、冰冷的荒芜。“不只是他。你的‘骑行圈’，那些你费尽心思想要融入的‘高端人士’，大概都欣赏到了你和赵先生的深情一刻。”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苏晚。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昂贵的礼服下摆蹭在玄关冰凉的地砖上，沾满了灰尘。她没有哭，只是发出一阵嗬嗬的、像是漏气风箱般的声音，绝望而难听。
“你怎么敢…你怎么能…”她语无伦次，抬头看着陈默，眼神里是滔天的恨意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我爸会打死我的！赵峰…赵峰他也不会要我了！我完了！全完了！”
陈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你选择踏上那条路的时候，就该想到可能有今天。”他侧身，让开门口，“收拾你的东西，离开这里。离婚协议，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他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转身走回客厅，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又点了一支。烟草的气息弥漫开来，驱散了昨夜残留的、那令他作呕的香水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