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这个认知很奇怪。没有痛苦，也没有解脱。
我就飘在半空中。看着剧院里的一切。
我的丈夫陈辉，跪在地上。他把我的身体包裹起来，哭得泪流满面，心裂肺。
那就是我。
脸色惨白，额角上还流着血。
应该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磕到了。
真是难看。我心想。
陈辉的肩膀颤得厉害。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然然……然然你醒醒……”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绝望。
我认识他十年，结婚七年。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样子。
我的心，或者说，我专注的意识，揪心。
有点疼。
家里的保姆王芳，站在一边。她一直哭着，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她来我家五年了。一直很本分，话不多。
长得也普通。就是那样，扔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类型。
我一直待她不薄。
她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很害怕。也很伤心。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然后是警察。
家里乱成一团。
我看着他们，用白布盖住我的脸。
看着他们，把我的身体，抬上担架。
陈辉想跳上去，被警察扣住了。他瘫倒在地，就像一个被抽掉骨头的孩子。
我跟着他们。
飘逸悠悠地，穿过墙壁，穿过大门。
看着救护车，呼啸而去。
陈辉和王芳，跟着警车，也走了。
在家里，瞬间空了。
极限下我一个。
一个，回不了身体的，孤魂野鬼。
我在房子里飘来飘去。
客厅，厨房，卧室。
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我和陈辉的回忆。
墙上，还挂着我们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我，笑得真傻。
陈辉看着我，表面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爱情，我相信。这个男人，会爱我一辈子。
可一辈子，原来这么短。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黑了，又亮了。
陈辉回来了。
他看上去憔悴了许多。胡子没刮，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他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王芳跟在他身边，端来一杯水。
“辉哥，喝点水吧。”她的声音，带着哭泣的喉咙。
陈辉没理她。
王芳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她蹲着，蹲下身。
伸出手，想去碰陈辉的肩膀。
可手到伸一半，又缩了回去。
她就那么蹲着。静静地，看着他。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痛。和爱慕。
我飘落在他们的头顶。冷冷地看着。
心里，有点不舒服。
但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为什么。
，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吧。
接下来的几天，是我的葬礼。
来了很多人。
我的父母，朋友，同事。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悲伤。
陈辉作为我的丈夫，表现得无可挑剔。
他接待客人，安排后事。明明自己已经摇摇欲坠，却还在照顾我年迈的父母。
所有人都夸他。
说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说我嫁给了他，是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我父母更是拉着他的手，老泪纵横。
“小辉啊……以后然然已经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陈辉红着眼睑，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