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你们放心。”
“然然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
他说得那么真诚。
连我自己，都快要被感动了。
如果。
我没有看见，深夜里。
他送走所有宾客后，回到空无一人的灵堂。
他看着我的黑白照片。
脸上，没有半点悲伤。
只有一个……如释重负的，悲伤。
他甚至，还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
却像一把刀，插进我的魂魄里。
2
丧礼结束了。
生活，希望，要回到正轨。
客厅，天花板下陈辉和王芳。
哦，还有我。
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多余的存在。
陈辉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每天都喝酒。把自己喝得烂醉。
然后，就躺在沙发上，一睡就是一天。
公司的事情，也全都不管了。
王芳默默地，包容着他的一切。
她为他做饭，打扫卫生。
在他喝醉吐了的时候，为他约束身体，换上洁净的衣服。
她所做的，比一个妻子，还要周到。
有时，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
希望，我就是那个外国人。
而她，和陈辉，才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
这个想法让我很不舒服。
我开始，仔细地，观察王芳。
她希望，有点改变了。
以前，她在我家，总是穿着朴素的、灰色的保姆服。
从，不敢有半点逾越。
现在，她开始穿自己的衣服了。
虽然，也都是一些，很普通的款式。
但是，明显比以前，鲜亮了许多。
她甚至，还开始，用我的护肤品。
就摆在，我卧室的，梳妆台上。
那是陈辉，上个月，刚给我买的。一套很贵的，海蓝之谜。
我一次都还没用过。
她用的是坦然。
就想要，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她的。
我看着她，把那些昂贵的精华，涂在自己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部。
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想冲过去，打掉她手中的瓶子。
我想质问她，谁给你的胆子。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手，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抚过她的身体。
这种无力感，比死，还要难受。
陈辉，对一切，视而不见。
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或者说，他默许了。
默许了王芳，一点点地，侵占了我的领地。
取代我的位置。
我开始怀疑。
陈辉对我，真的有那么深的感情吗？
还是说，他的悲伤，都只是演给外国人看的？
一天晚上，陈辉又喝多了。
他躺在沙发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我的名字。
“然然……然然……”
王芳蹲在他身边，给他擦脸。
她看着他，目光痴迷。
“辉哥……”她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陈辉好像，把她当成了我。
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
“然然……别走……”
王芳的身体，僵住了。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没有抽回手。
相反，还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陈辉的脸。
“我不走……辉哥……”
“我永远……都陪着你……”
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