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今,它竟成了凶器。

顾折芳立于尸身之下,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滑落,分不清是雨是泪。他缓缓抬手,解下柳怀瑾衣襟内一枚铜铃——铃身刻着羽林卫旧印,是他当年从掖庭狱逃出时,柳怀瑾塞给他的信物。

“十年前,我被囚掖庭,罪名‘父罪株连’。”他声音低哑,如刀刮石,“是柳掌柜冒死入狱,以三日三夜‘香疗’麻痹狱卒,才将我换出。他救我,不为恩情,只为一句承诺——‘顾承恩未死,真相未明,你不能死’。”

他猛然抬头,眼中燃起赤火:“如今他死了,用我叶家之物,栽赃于我……凶手,是在逼我现身。”

馆外,马蹄声疾。

高秉恩率金吾卫冒雨而至,铁甲映着火把,冷光如霜。他立于阶前,目光扫过尸身,最终落在顾折芳脸上,久久未动。

“封馆。”他沉声下令,“所有人,不得出入。此案,由金吾卫专查。”

“专查?”顾折芳冷笑,“十年前你查我父通敌案,查出个满门抄斩;如今你查柳掌柜之死,又要查出个什么?”

高秉恩眼神一震,却未反驳。他缓缓走近,低声道:“我知道你恨我。可当日若非我放你出狱,你早已死在掖庭。我……从未想过害你。”

“可你选择了忠,而非义。”顾折芳直视他,“你知我父冤,却仍奉命行事。如今,你又要奉谁的命?”

高秉恩沉默,只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令,递出。

顾折芳接过,借火光一瞥——“西市有逆党潜伏,凡涉折芳馆者,格杀勿论。——杨国忠手谕。”

雨声如鼓,敲在人心。

叶长笙忽然起身,直视高秉恩:“我有证物。”她取出那盒“棠梨泪”,翻转盒底,密信显露,“柳掌柜所传,非通敌,而是安禄山谋反之证!你们不查真凶,反杀传信之人,究竟是谁在通敌?!”

高秉恩瞳孔骤缩,显然未料此事。

可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铜锣——“走水了!”

众人回首,只见东市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隐约可见“墨香阁”三字在烈焰中崩塌。

“墨香阁……”顾折芳脸色骤变,“那是太子暗卫的据点!”

高秉恩立即下令:“分兵救火!其余人,严守折芳馆!”他转身欲走,却被顾折芳拦住。

“你若真想查案,”顾折芳将铜铃塞入他手,“明日午时,平康坊口,我等你。别带刀,带十年前那颗心来。”

雨未停,火却越烧越旺。

折芳馆内,叶长笙独自跪于灵前,手中捧着母亲的簪子。她忽然发现,簪尾有一处极细的暗格——轻轻一旋,竟抽出一卷微缩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