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烙印·暴雨中的初见
南方的湿冷，是能钻进骨头缝里的刀子。
那个下暴雨的傍晚，在学校门外望不到头的队伍里，那句模糊的抱怨，像一颗冰凉的石子，猝不及防地将我的视线，砸向了他——江潋枫。
后来长达一年的眼神撕扯与无声追逐，其起点，便源于这场莫名其妙的初见。
我叫林清淼，是桦溪高中的一名普通高三生。
学校的早餐实在令人没有任何欲望，所以我只能和同桌在回校的傍晚，挤在校门口的小店里，准备为未来一周囤粮。
暴雨毫无预兆地下了起来。
哗啦啦的雨声混杂着此起彼伏的抱怨，在耳边缠绕；下雨天专属的泥土气味混杂着不知哪来的闷感，直冲鼻腔……这一切的一切让本就烦躁的回校时刻变得更加让人窒息。
我缩紧脖子，把本就冻得发木的半张脸更深地埋进围巾和口罩里，眼神麻木地望着前面发呆。
眼前是望不到头的队伍，我和同桌像两株被遗忘在狂风暴雨里的植物，麻木僵硬而又顽强地杵着。
时间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冻结，变得异常粘腻和缓慢，每一次吸气都像刀片缓慢地刮过鼻腔。
寒冷渗进骨髓，焦灼却在心底无声地燃烧。
那是一种混杂着等待的烦躁、身体对低温的微弱抵抗、以及某种……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对这片嘈杂寒冷的无名之火。
“不明白前面的女生在挤什么。”
一个声音，带着点清冷的质感，毫无预兆地从我头顶上方砸下来。
说我？
一股被冒犯的燥热猛地窜上脸颊，压过了寒气。
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影响，我的心里莫名烦躁。我不耐烦地、带着质问的意味，猛地回头，想看一眼这说话的到底是谁。
回头的那一刻，我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眼睛里。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留下了他的眼睛。
那眼神里有一丝来不及收起的、纯粹的疑惑，但底色却是沉静的，沉静得像一片冰冷的湖面。清冷，又带着点不解。
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如此迅疾地回头，目光短暂地停滞了一下。
是不是在说我？
或许是因为戴了口罩的安全感，加上噼里啪啦的雨声给我壮势，我滋生出近乎莽撞的勇气。
管你是谁！你要是敢冤枉我？我就瞪回去！反正我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你就算生气要找我报仇你也认不出我！
那刻，我的眼睛像铆钉般死死盯住了他的眼睛，试图用眼神，无声地向他控诉着我的不满。
他的眉头猝然皱起，眼里的疑惑似乎给出了貌似否定的答案。
但那一瞬间的对视，他的眼神，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扎破了我的烦躁气球。
他很高，转过身去我只到他的肩膀位置；我们离得很近，平视过去我只能看见他的喉结。
想看清楚他的脸，我只能微微把头往后撤，再把下巴抬起来，才能看到他的眼睛；而他，只需轻轻低下头，便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轻而易举地俯视我。
或许是视角问题，我总感觉他的眼神里好像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冷漠还有一丝傲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