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暴君绑在后宫磋磨的第五年,我恢复记忆了。
从龙床上醒来,我揉了揉快要散架的腰,“该死,我一定要杀了他”。
我四处逡巡,皇帝的寝宫怎么那么空,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我找来找去,盯上了玉玺,这玩意有点重量,砸晕肯定没问题。
“铭儿,你看上玉玺了,那便送你吧”,暴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柔似水。
“这,这还是传闻中兵变上位,大开杀戒的暴君吗?”,我悻悻地放下玉玺,挂着假笑转身。
“该死,他怎么和我的白月光长得一模一样”,我脑子一抽,凑上去抱着他,一边啃一边回忆我的前半生。
我本是京城林将军家的小少爷,也是颇过了一段富贵日子的。
那是政通元年,新帝登基,清算旧臣,父亲以“贪污军饷”罪被诛。
时年我四岁,侥幸逃生,落魄不已,乞讨度日。
大多时候拎一根破棍,拿一豁口陶瓷碗,走街串巷地乞讨。
乞讨不到的时候,我就偷、抢,被人打得多了,倒是练就了一身逃跑的本领。
遇见他的那日,我不巧淋雪发了烧,浑身脏兮兮的,冻得一抖一抖地蜷在街角。
他是穿着锦帽貂裘走过来的,面色红润,手里握着暖炉,身后跟着一串小厮,捧着五颜六色的精致盒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濒死之际我想起了父亲曾感慨的那句诗,“真可惜,我也好想再尝试下‘朱门酒肉臭’的滋味啊。”
谪仙一般的人物,不介意我脏,他蹲下身子把锦帽貂裘统统给了我。
“少爷,不要”,“少爷,不可以”,我迷迷糊糊听见小厮们的惊呼声和劝阻声。
后来我身子一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再次醒来是在红木雕花的床上,我好奇地眨巴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富贵,打定主意养好病就偷了那古董花瓶出逃。
但后来,我听说少爷冻感冒了。
我想着等他好起来就走,但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轻易不生病,他这一病就是半个月,我们也因此成为了好朋友。
他带我逛街,吃好吃的,直到有一次他非要给我买口脂,“姑娘用这个多俊哇”,他惊呼。
这时,我才意识到他一直把我当成了姑娘,我被纵容得忘了自己的身份,生气地扔下一句“你才是姑娘”,迈着小短腿气呼呼地跑开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眼瞅着天就要黑了,还是没人来找我,我垂头丧气地走回我们初遇的地方,暗自后悔“我什么身份啊,怎么可以顶撞少爷。”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不曾见过光明”,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他找到了我。
我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呜咽着埋到他的怀里,“别不要我”。
他急切又笨拙地帮我抹眼泪,“对不起,你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破涕为笑,心想“姑娘就姑娘吧,姑娘也没什么不好”。
得知我的身份后,他放得更开了,我唤他“霖哥”,他唤我“铭弟”。
我们勾肩搭背,同吃同睡,一起练武,一起上学,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夫人总是温温柔柔地,老爷也从不会因此训斥我,他是少爷,我便做他的小书童,那短暂的住在府上的年月,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