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珣接到幼儿园电话时，正在直播削土豆皮。手机嗡嗡震，屏幕上“阳光宝贝幼儿园”几个字跳得人心烦。我手指上还沾着泥，在围裙上蹭了两下才滑开接听。
“喂？辛小野妈妈吗？”张老师的声音有点急，“您赶紧来趟幼儿园吧，辛小野把霍小宇给打了！鼻血都打出来了！霍小宇家长很生气，点名要见您！”
我脑子嗡的一声，手里半个土豆滚到地上。霍小宇？这名字听着有点熟。顾不上那么多，我跟直播间的观众说了声“家中有急事”就掐了信号。
辛小野，我的宝贝疙瘩，才五岁，平时乖得跟小猫似的，怎么会打人？还见血了？
我赶到幼儿园时，办公室里气压低得能冻死人。辛小野梗着小脖子站在一边，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服气。他对面，一个小胖子捂着鼻子，哭得抽抽搭搭，旁边站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门口，西装挺括，但肩膀绷得像块铁板。
“霍小宇爸爸，辛小野妈妈来了。”张老师像看到救星。
那男人转过身。时间好像突然卡壳了。空气凝固了。那张脸，那张无数次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的脸，此刻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霍擎。
是他。霍氏集团那个高高在上的总裁。 五年前那个混乱夜晚的另一个主角。他怎么会在这里？霍小宇……是他的儿子？
辛珣感觉喉咙发紧，像被什么堵住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张老师，怎么回事？”
霍擎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先扫过我，然后钉在辛小野脸上。那眼神，从最初的愠怒，慢慢变成一种锐利的审视。辛小野遗传了我的眉眼，但鼻梁的弧度，还有那股倔劲儿……
“辛小野妈妈，”霍擎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你儿子，打伤了我儿子。我需要一个解释。”他的视线再次落回辛小野脸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辛小野猛地抬起头，小脸涨得通红：“是他先骂人！他骂我没有爸爸！他说我是野孩子！”
霍擎的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目光在辛小野和我之间来回。
“辛小野！”我低喝一声，把他往身后拉了拉，“动手就是不对！跟霍小宇道歉！”
辛小野瘪着嘴，眼圈红了，但还是倔强地瞪着霍擎和他儿子。
霍小宇躲在爸爸身后，带着哭腔喊：“他就是野孩子！他自己说的！他说他爸爸破产了，不要他了！穷光蛋！”
霍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不只是因为儿子的无礼，更因为那句“破产”。霍氏集团最近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的消息，在财经圈早已不是秘密。
“闭嘴！”霍擎低斥儿子一句，又转向我，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某种……困惑？他盯着辛小野，像是在分辨什么。“辛小野……姓辛？”
我的心猛地一沉。辛小野这个姓氏，加上这张小脸……霍擎在怀疑？
“霍先生，”我打断他的审视，把辛小野护得更紧，“孩子打架，是我们没教育好。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我们该赔多少，您说个数。小野，道歉！”我按着儿子的头。
辛小野咬着嘴唇，看着霍擎，小脸上表情复杂，最终闷闷地说了声：“霍小宇，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