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辛小野脸上，没有立刻回应我的赔钱提议。空气安静得只剩下霍小宇的抽噎声。过了几秒，他才移开目光，声音听不出情绪：“不必了。张老师，麻烦带小宇去处理一下。”他示意老师带走儿子。
霍小宇被老师牵走，办公室里只剩下我、辛小野，还有霍擎。
沉默在蔓延。霍擎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五年前我曾见过的那种冷漠和疏离，但似乎又多了点什么。
“辛珣？”他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霍总贵人事忙，居然还记得我这种小人物。”我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他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力，目光直直地锁住辛小野。“他，”霍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他爸爸呢？”
辛小野突然抬起头，抢在我前面大声说：“我爸爸破产了！他不要我和妈妈了！他是大坏蛋！”孩子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愤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霍擎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他看辛小野的眼神，震惊、怀疑、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他猛地看向我，眼神锐利得像刀：“他说的……是真的？”
我一把将辛小野搂进怀里，挡住霍擎的视线，心乱如麻。该承认吗？五年前那晚后，我被设计，收到了霍擎秘书送来的一张巨额支票和一句“霍总希望您消失”，紧接着就是江琰的警告和羞辱。我拿着那笔钱远走他乡，独自生下小野，为了生活摸爬滚打。现在，他破产了，这个孩子却成了他眼中的谜团。
“霍总，这是我的家事。”我抱紧儿子，声音尽量平稳，“孩子打架的事，我再次道歉。如果您没有其他要求，我们先走了。”
我拉着辛小野转身就走，脚步有些踉跄，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霍擎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辛珣！”霍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我没有回头。
辛小野被我一路拽着走，小手紧紧抓着我，安静得反常。走到幼儿园门口，他突然停下，仰着小脸问我：“妈妈，刚才那个叔叔……就是霍小宇的爸爸？”
我嗯了一声，不想多谈。
辛小野皱着小眉头，似乎在努力思考什么：“妈妈，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孩子的直觉，有时候准得可怕。
回到家，我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霍擎认出我了，他怀疑小野的身份。以他现在的处境——破产，麻烦缠身，他会怎么做？会不会跟我抢小野？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辛小野一反常态地安静，自己坐在小书桌旁画画，小脸绷着。
“宝贝，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我走过去，蹲下问他。
辛小野放下画笔，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认真：“霍小宇一直跟别人说我是野孩子。今天手工课，我做了个小房子，说这是我和妈妈的家，等我以后找到爸爸……他就抢过去扔在地上踩，说‘你那个破产的穷鬼爸爸才不会要你！’我……我没忍住，推了他一下，他就摔倒了，鼻子碰到桌子腿……”
原来如此。我心疼地抱住儿子：“小野，打人不对，任何时候都不能先动手，知道吗？别人说什么，别往心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