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唐僧，取经归来后才发现，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悟空在我封佛那天，用金箍棒抵住我喉咙，冷笑着说：“师父，你以为我们真取到经了？”
灵山根本没有真经，如来讲法时口吐黑雾，众罗汉眼眶里爬出蛆虫。
而我带回来的这些经书，每一页都是无字白纸，却散发着诡异的檀香味。
更可怕的是，我开始梦见自己坐在莲花座上，微笑着撕掉自己的皮肤。
悟空说，我们必须回灵山，找出真相。
可就在我们踏上返程那夜，我无意间看到，八戒的袈裟内衬里，缝着一块从罗汉身上撕下的、蠕动的皮。
1.
是我。
是我自己。
那痛楚尖锐得真实，刺穿皮肉，碾过骨骼，带着不容置疑的物理力量，将我牢牢钉在莲台之上。
视野里是翻涌的金色云霞，缭绕着檀香与梵唱，可喉咙口的冰冷和窒息感撕碎了这一切庄严。
我看见那双毛手攥着另一端，顺着那根横亘我颈前的、熟悉的棍子望上去，是悟空的脸。
那张雷公嘴咧开着，弧度却冰冷僵硬，眼睛里没有半分戏谑，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像是在确认什么。
周围的诵经声不知何时停了，所有佛陀、菩萨、罗汉，他们的目光都凝滞在我身上，带着一种非人的、雕塑般的专注。
“师父，”
悟空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锉刀，刮擦着这片死寂，“你以为，我们真取到经了？”
嗡……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不是愤怒，不是困惑，是一种地基被彻底抽空的下坠感。
取经？九九八十一难，十四载寒暑，风餐露宿，妖魔鬼怪，难道都是……
我张了张嘴，想呵斥他放肆，想念动紧箍咒，可喉咙被那万钧之重的棒子压着，只挤出一点嘶哑的气音。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高坐九品莲台的佛祖，投向我那些刚刚还为我授记封佛的世尊们。
如来宝相庄严，口唇微启，似乎要继续宣讲无上妙法，然而，没有声音。
从他口中流淌出的，是一缕粘稠的、翻滚的黑色雾气，无声无息，融入殿内氤氲的香火气中。
我猛地看向离我最近的一位罗汉，他面容慈和，可那空洞的眼眶里，一条肥白的蛆虫正慢悠悠地探出头，蠕动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不！！！
我在心里狂吼。幻觉！是心魔！成佛必经之考验！
可我的身体先于我的意志做出了反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堆放在我身侧的那些紫金匣子，那里装着我一卷卷整理好的、即将广播世间的三藏真经。
我伸出手，颤抖着，摸向最上面的一卷。
触手是微凉的、细腻的纸张触感。我猛地将它抽到眼前，疯狂地翻开。
白的。
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空无一物的白。
我再抓起一卷，唰啦翻开，还是白的！又一卷！白的！全是白的！
厚厚的经卷，每一页，每一行，每一个字的位置，都是干干净净、毫无瑕疵的雪白纸张！
可那浓郁的、仿佛能浸入骨髓的檀香味，却正是从这些无字的白纸上散发出来，甜腻得让人头皮发麻。
“看见了吧？”
悟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嘲弄的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