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加班第三十天，我困在了星期八的公司。
他们叫我销冠，却吞了我的奖金和调休。
经理吞了我的奖金，那是我爸的救命钱。
公司为此增加了新规：不准提加班费，不准看窗外，不准质疑绩效系数。
他笑着让我滚。
我笑了，指了指他身后。
经理变成了老板椅，他外甥成了人肉打印机。
1. 星期八的诅咒
我盯着办公桌上那个电子钟，猩红的数字像凝固的血迹：2025年9月28日 星期八 9:00。
星期八。
我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再看，还是星期八。
这破钟大概也加班加疯了，像我一样。
胃里一阵抽搐，昨晚的泡面已经消化殆尽，留下灼烧般的空虚。
我吞下两粒胃药，苦涩的味道在舌根蔓延，就像我此刻的生活。
窗外，这座城市的晨光应该正好，但我已经连续三十天没见过早晨的太阳了。
营销三部所在的角落，窗户对着通风井，唯一的光源就是头顶那排LED灯管，它们二十四小时亮着，照得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一群活着的僵尸。
我就是这群僵尸里的“销冠”。
讽刺吧？
上个季度，我一个人扛起了部门百分之四十的业绩，签下了那个让全公司欢呼的千万级大单。
第一季度净利润报表出来的时候，整整四百万，王总在全员大会上笑得见牙不见眼，拍着我的肩膀说：“林烨是我们公司的栋梁！大家要向他学习！”
学习什么？学习如何像头老黄牛一样被榨干吗？
奖金发放日，我看着工资条上那可怜的数字，以为自己眼花了。绩效系数，0.6。只有百分之六十。
我冲进部门经理王总的办公室，他正翘着二郎腿，用我给他赚来的利润新买的紫砂壶泡着普洱。
“王总，这绩效……”
“林烨啊，坐坐坐。”他皮笑肉不笑，“公司有公司的考量嘛，要平衡发展。你看小刘，虽然业绩一般，但人家态度积极，经常陪领导……呃，沟通工作。这次绩效，你们是一样的系数。”
小刘，刘天赐，王总的亲外甥，公司著名的关系户。他的“积极态度”体现在每天给王总端茶倒水，以及在我熬夜做PPT时在旁边打游戏大呼小叫。
“那我压着的七八万提成呢？说好季度发一部分，当年终奖发一部分？” “这个嘛，”王总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公司决定把这笔钱作为战略储备金，应对可能的风险。你放心，年底肯定发，一分不会少。”
我信了他的邪。
第二季度，王总力排众议，启动了一个他“洞察先机”的新项目，把所有资源都倾斜过去。
结果血本无归，净利润直接干成负数。
总结会上，他痛心疾首，然后把矛头一转：“由于第二季度的意外亏损，公司资金流紧张，上个季度的部分绩效和提成……可能暂时无法发放了，希望大家理解，与公司共渡难关！”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然后响起几声稀稀拉拉的“理解”、“支持”，是刘天赐和他的狗腿子们。
我理解你妈！ 那压着的七八万，是我爸的手术费，是我欠了半年的房租，是我苟延残喘生活的唯一指望！
散会后，刘天赐晃到我工位前，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水味，试图盖住昨晚宿醉的酒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