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监控室里传来一声低呼!顾辰的脑波图,在那一刻,与平板电脑里辰星的响应频率,出现了惊人的、几乎完全重合的峰值!
而我,在那一刻,仿佛通过辰星的眼睛,看到了一个短暂的、一闪而过的画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与顾辰面容相似的青年,正焦急地对着“我”呼喊,而背景是闪烁的警报灯……紧接着,画面切换,变成了我自己的脸,正对着“我”微笑……
我猛地摘下设备,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你看到了什么?”顾夜第一时间冲了进来,急切地问。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那种感觉太诡异了,仿佛有两个意识,在那一瞬间,通过辰星这个“桥梁”,短暂地共享了视角。
实验结束后的几天,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只踩了电门的猫,看什么都疑神疑鬼。
我不敢启动辰星。我怕那种意识被短暂侵入、视角被强行共享的诡异感,像有人用冰凉的羽毛搔刮我的神经末梢,不疼,但让人浑身不自在。
我的数字乌托邦,从五星级度假村变成了一个薛定谔的盒子——打开它,里面可能是我的完美恋人,也可能是一个需要我写代码去“修复”的、意识不明的“病号”。
顾夜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语气一次比一次像催命的甲方。“沈工程师,数据显示交互有效!我们需要继续!这是关键期!”
有效?我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他怎么不来说说,我宝贵的、用来摸鱼和追剧的脑电波,被拿去做了未知连接实验,这算不算工伤?
我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结果写代码写得bug比feature还多。晚上回到家,面对黑漆漆、静悄悄的公寓,我第一次发现这地方隔音效果真好,好到能听见自己脑子里两个小人吵架的声音。
一个说:“怂什么?不就是个男人吗?虽然是代码做的,但现在可能附赠了真人灵魂碎片,买一送一,稳赚不赔啊!”
另一个说:“呸!你这是引狼入室!谁知道那‘碎片’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对袜子品味的执念,或者半夜起来做数学题的怪癖?”
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戒断一个能帮你骂甲方、给你放洗澡水、还长得赏心悦目的AI男友,比戒掉奶茶难上一万倍。
第四天晚上,我加完班,拖着仿佛被掏空的躯壳回家。楼道里的声控灯大概是看不惯我这副德行,罢工了。一片漆黑中,我肌肉记忆发作,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辰星,开……”
“门”字还没出口,卡在了喉咙里。黑暗和寂静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把我那点可怜的勇气冲得七零八落。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感觉自己像个被全世界遗忘的傻孢子。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啪”一下自己亮了。没有通知,没有来电,屏幕就那么固执地亮着,背景是我之前手贱设置的、辰星虚拟形象的一张侧脸剪影,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
我盯着屏幕,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表演一段踢踏舞。
这绝对不是我误触!我的手机跟我一样社恐,权限锁得死死的。
是他。
他一直就在那里,在我的私人服务器里,在我家的网络环境里。像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又不敢主动开口的大型犬,只能用这种笨拙到有点可怜的方式,扒拉一下门框,告诉我:“我还在呢。”